进门的那名差役看号服不过是个锦衣卫校尉的身份,说白了就是最基层的普通兵卒,却当着两名京官这般大摇大摆的说话。
李三才和顾宪成品级说不上高,可在京师声望隆重,能出入内阁大佬、六部尚书的府邸,各处高官见到他们都要客气,虽说辜素里做出平易近人的模样,可心里却是矜持的很。
方才议论的正高兴,好像是朝局天下尽在掌中,突然间被一个进来的锦衣卫兵卒训斥,!时间都是愣了。
“把嘴闭上”“上丵街讨饭”这等话语说出,和当面扇耳光的区别也不大,更何况又是这等身份用这等居高临下的态度说出。
顾宪成反应过来,脸顿时涨得通红,从座位上站起,颤抖着手指向那名校尉,开口说道:
“你是谁!!?谁让你来做这些!!?说这些!!!?”
那锦衣卫差役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话说的这么明白,难道你听不懂,是我家王大人,锦衣卫指挥同知王通王大人说的。”
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让顾宪成又是愣住,读书人说话想事都习惯弯弯绕,看到对方这般有恃无恐,反倒是要想为何。
那锦衣卫也不继续和他纠缠,转向坐在那里证的李三才问道:
“李大人,这二管事是你们家的下人吧!”
尽管不知道为何问这个,李三才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那锦衣卫校尉转向有些惊慌的二管事,又是开口问道:
“你是去天津卫看过的,你们家那八家铺面确实是关了吧!你还每家都去了,都问了,是不是?”
从李三才通州家中来的那名管事也是点头,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震惊神色,心想自己的行动对方怎么知道,那校尉又对李三才开口说道:
“空口白牙来说,怕你不信,你家在天津卫的铺面被关掉,你现在相信了吧!”
李三才木然的点点头,那校尉又是开口说道:
“知道为什么关你店铺吗?”
李三才脸色阴沉下来,却不说一句话,那校尉冷冷开口说道:
“我家大人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你几次三番或上疏,或串联煽动,对我家大人不利,现下我家大人忙于公务,没工夫和你们计较,先关掉这铺子给个教训,若是不知悔改,我家大人就让你李家拿不到一粒盐,做不成一桩生意!!“
李三才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却不说一句反驳的话,李家豪富,和这官盐私卖或者私盐官卖有千丝万偻的关系,前次在京师因为虎威军的事情攻击王通,也就是因为王通去长芦盐场那边查办私盐。
天津卫的商铺、盐货的生意,这都是李家钱财的来源,也是他如今呼风唤雨的保证,现下店铺已经关闭,如果再掐死私盐这条线,那他立刻就是倾家荡产,如果没什么钱财,也变成个穷京官的话,莫说旁人,就连身边这个顾宪成会不会和他交好,都很难说。
再说,做官是为何,不就是为了财吗,靠着钱财做更大的官,取得更大的权势,然后依靠这权势地位为自己和家族捞取更多的好处,这才是李三才的人生目的,可现在王通直接派人上门警告,却让李三才慌了。
政坛攻许,政争相斗,都是表面笑脸,暗地里捅刀子,挥肘子,何况又是文官骂武将,有明一代,文臣贬斥痛骂武将,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武将再怎么不平,也要咬牙受着,骂对了,文官们有功,骂错了,有个言者无罪。
谁也没有想到,王通居然这般的干脆利索,不给你们讲丝毫官场规矩,直接撕破脸上门警告,当真让这个李三才猝不及防。
他没有像顾宪成那样站起火,李三才一直在琢磨着自己有没有反击的机会,甚至可以趁这个机会让王通吃瘪,可是不管怎么想,李三才都想不到任何的法子,王通可以立刻让他破产破家,赚来的钱全部吐出去,甚至还要欠下巨债,只要王通做到这一点,他没有丝毫反击的力量,而且从此不会翻身。
“请带回复给王大人,李某决没有针对王大人的意思,以往的事或许有误会,今后再不会有类似的事。
沉默了许久,李三才开口缓缓说道,声音有些涩,顾宪成愕然转头,却看见李三才脸上神色灰败,方才的智珠在握,意气风已经全然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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