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被灭,但又没杀干净,还有一些残余之人,对何家是相当愤恨!一旦找到机会,那些人可不会管何晏的家眷是否无辜、多半想拿何家人出气。
其实上次何骏被逮进监牢,莫名其妙地牵扯到东堂莿杀案,也是那些人搞的鬼!
果然卢氏小声道:“因此大将军的态度才是关键,除了大将军、谁还愿意理会阿姑(金乡)阿?舅舅那么生气,我觉得也是这个原因、夫君当众非议了大将军,舅恐怕也想让夫君吃点苦头。舅舅对大将军什么心,夫君还不知道吗?每次在家里作客,一提到大将军,舅都会极力维护,那是他们秦家的人。”
何骏是越听越心凉,临时才琢磨起了通歼罪。只是吃点苦头?如果坐实罪名,不被处死,也要被宫刑!
一时间何骏只觉袍服里凉飕飕的,而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可能栽在通歼罪上。
正好昨日监牢里刚有人被宫刑,哀求喊叫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何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他看,当然或许只是巧合。
想到昨日的动静,这次何骏是真的被吓到了!
最可怕的情况,其实不是有人在他面前说各种狠话、扬言要挵死全家之类的;反而是眼下这样的情势,各家都很冷静,各有诉求和考量,形成合力的结果、就是要拿他何骏开刀?
况且并非一个人来负责此事,而是整个官僚体系有理有据的处置。那真是想找仇家、都认不准究竟是谁,因为有关联的人太多了。
何骏的脾气是极差的,妻子卢氏也曾被他多次殴打;谁要是惹到他、他的报復心极强,譬如多年前那个舞姬朝云、划伤了何骏,何骏便到处找她、要把她挵死!
但他只是脾气差,不是脑子不好使!面对强权与庞大体系的粕害时,他仍然能立刻冷静下来、变成非常讲道理明事理的人,并重新回归太学学生的德行。
何骏此时已经后悔了,秦仲明的權势在做到大将军后暴增、自然会有许多人会去依附,自己在公众场合那么说话确非明智之举!
不过心态转变不过来,总有失误的时候,人做事说话、哪能时刻都深思权衡?
何骏终于沉声道:“卿去找秦仲明,让他给陈休元带句话?”
卢氏为难而委屈地说道:“有用吗?我觉得秦仲明心里、不仅恨我,还厌恶我。”
何骏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咬牙沉声道:“卿回去求阿母,让阿母去找秦仲明。”
卢氏观察了何骏一下,轻声道:“夫君自己说的,事后不要怪我。”
何骏颓然地点了点头。
卢氏道:“试试罢。此事其实与秦仲明毫无关系,他只要不理会、夫君就要被治罪,仇怨也算不到他头上,而夫君又在外面质疑他的權威。但愿秦仲明能看阿姑的情面上罢!”
卢氏旁敲侧击地说了一大通话,何骏听得有些刺耳、却又找不到哪里有问题。他只得说道:“别说了,回去罢,快把我救出去!”
于是卢氏放下东西,叮嘱两句衣食,然后告辞。
何骏一下子就瘫坐在了稻草上,一言不发,他心中说不出的痛苦羞愤,感觉就像心坎上忽然被蜡烛烫伤了似的!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了说话声,一个声音道:“有那般细皮嫰肉的妻子,却还要与人通歼,太没道德了。刚才那妇人真是貌美阿,瞧那走路的姿势,啧啧。”
何骏听罢大怒,腾地跳了起来,把脸贴到阑珊之间,因为有角度,他唯有如此、才可能看清说话的狱卒。他对着过道尽头大骂道:“给老字等着!待我出去后,有好果子给你们吃!”
狱卒道:“汝不看看自己在哪里,还挺……”
旁边的同伴立刻拽了狱卒一把,小声劝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惹祸上身。”说罢两人就向楼梯口走去。
何骏仍旧怒不可遏,大骂道:“幹汝嬢,叫汝妻也洗干净等着!”
这时何骏一想到、出去之后,可以报復侮辱自己的小人,看他们在自己面前哭爹喊娘求饶,心头竟又生出了些许快意。他的心情虽然忧惧,但一下子似乎已改观了一些。
他忽然醒悟,如果能设法缓和一下与秦亮的关系,这些小人敢得罪自己?
何骏对秦亮复杂的忌恨是难以化解,但世上还有更多的人,本来无冤无仇,但有时候竟比瞧仇人、还要让人生气!兴许正是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轻辱,何骏的愤怒才会成倍增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