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朗内尔公爵领地

征召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堡。

    下级贵族和骑士履行着参战的义务，他们来自各个郡县，由于组织结构基于地理分布，实际上战略意义不大。领主们不允许他人指挥自己的部下，除非像弓箭手和骑士这样必要的兵种区分。

    “弓箭手在这边集合！”

    “骑士报上身份！”

    城堡门外，公爵的手下正忙着清点抵达的兵力并分类，这与背后有着庞大财富支撑的帝国专业士兵体系形成鲜明对比。相较于帝国军队，他们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你们是从哪来的？把旗帜举高一点，一个个问太麻烦了。”

    一位手下朝一队骑兵发话。

    “我叫……”

    队伍中一名略带少年气质的年轻人走上前来。

    “瓦尔卡·阿涅乌·福尔卡纳。我代表王子，请求觐见朗内尔公爵大人。”

    这名手下瞪大眼睛，内心一片混乱。

    ‘这已经超出了我的处理范围。’

    他迅速叫来信使，将消息传入城堡内部。信使飞奔进城堡。

    “请稍等片刻，王子瓦尔卡。”

    周围议论纷纷。这场内战的源头——王子瓦尔卡突然现身，吸引了贵族和骑士们的目光。

    “那真的是王子瓦尔卡吗？”

    “我记得那双蓝色的眼睛，小时候见过。”

    “如果在这里干掉瓦尔卡王子，内战不就结束了吗？”

    “那得看公爵朗内尔怎么决定，可不是我们能做的。”

    “真是胆大妄为，只带着十个护卫就闯进了敌对领土——朗内尔公爵领地。”

    骑士们眼中闪烁着光芒。

    ‘要是我能砍下他的头颅献给哈马蒂公爵……’

    必定会有丰厚的奖赏，谁能先下手，谁就能成为结束内战的英雄，甚至名垂青史。

    ‘如果我先动手，就算公爵朗内尔也无话可说，毕竟他本来就在哈马蒂那边嘛。’

    一名被奖赏诱惑得失去理智的骑士悄然接近法赫尔一行人，其他人也慢慢靠近，随时准备出击。

    城堡大门附近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声音渐渐低沉，武装的人们彼此警惕地注视着对方。

    “尤里克，你去给他们立个规矩吧。”

    法赫尔轻声低语，微微低头。尤里克点头回应。

    “尽管拔剑过来，我保证你的脑袋立刻搬家。”

    尤里克对逼近的骑士说道。

    “什么？我只是想向王子瓦尔卡问候一下。让开。”骑士平静地说。尤里克伸展交扣的双手，做好了应对准备。

    “你再走一步，我就不需要你拔剑也会杀了你。我是以瓦尔卡·阿涅乌·福尔卡纳的名义警告你。”尤里克发出警告。骑士阴险地冷笑一声。

    “我的野蛮朋友，你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王子瓦尔卡，我是……”骑士无视尤里克，继续走向法赫尔。

    砰！

    尤里克一把抓住骑士扔到地上，身穿锁子甲的骑士如同锁甲毫无重量一般无助地滚了一圈。

    “啊，咳咳！”

    尤里克踩住倒地骑士的头部。

    吱嘎、吱嘎……

    骑士耳边传来恐怖的声音，那是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骇人的响声达到顶峰后，伴随着沉闷的破裂声。骑士感觉泥土似乎真的侵入了自己的大脑。

    “我明明告诉你你会死，为什么就不听呢？”尤里克一边说着，一边从腿上拍落血迹和脑浆。

    “他只是踩了一下就把人头踩碎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尤里克残忍的展示和惊人力量震撼了众人，一些胆小的人当场呕吐起来。

    ‘虽然我确实让他这么做了，但尤里克总是做得比预期还要过分。’

    法赫尔努力保持镇定。

    ‘现在我是个为了王位而不择手段的冷酷王子，不能流露出一丝软弱。’

    法赫尔闭上眼睛调整情绪，再度睁开时，眼底已流转出冰冷的光芒。

    “他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那位真的是王子瓦尔卡吗？”

    “他以前就是这样吗？变了好多，好残酷。”

    原本打算接近王子的人都犹豫了，纷纷退步，不再想要接近王子，而是决定等待公爵朗内尔的决定。

    ‘我现在可是赌上了性命。’

    法赫尔紧紧握住缰绳，隐藏起内心的焦虑。谈判的基本原则之一就是绝不能暴露弱点，必须把自己吹嘘得强大无比才行。

    “别担心，法赫尔。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出事。”

    感受到法赫尔的焦虑，尤里克露出了安慰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来自于刚刚踩爆别人脑袋的人，但在法赫尔看来，没有什么笑容能比尤里克此时的笑容更能给予安心感了。

    * * *

    “这内战看来是避无可避了。”朗内尔公爵心中暗想，他从墙上取下家族珍藏的剑与盾。

    “谁能想到那个王子竟然能得到帝国的支持。”

    上次朗内尔公爵见到瓦尔卡·阿涅乌·福尔卡纳王子时，他还真没看出王子有当国王的料。明眼人都看得出，瓦尔卡王子不适合当国王。

    “哈马蒂公爵至少能治理得不错吧，虽然不是我的菜，但总比瓦尔卡王子强多了。”

    瓦尔卡王子居然带着帝国军队过来了，这让许多贵族一想到帝国插手干预就心生恐慌。

    “这是违反条约、干涉内政啊……就算那是王子请求的……”

    处理这些事可以稍后再说，现在首要的是抵挡住家门口的帝国大军。

    “我本是尽量避免战争的。”

    朗内尔公爵叹了口气，走向窗边，看着城堡门外集结的军队。只集结了预期兵力的一半左右，长期的和平使得快速动员变得困难，连骑士们都变得松懈起来。

    “战争，尤其是内战，就像自割肉一般。”

    战争消耗的是无尽的人力物力，尤其在内战中，没有任何一方会真正得益。朗内尔公爵希望保存自己公国的实力，一旦在战争中耗尽力量，失去的力量很难再轻易恢复，即便是强大的领主也可能因为一场战争而陷入债务和衰败。

    “战争永远是最无奈的选择。”

    朗内尔公爵保持中立立场，渴望保守和平。

    “但如果必须战斗，那便战吧。”

    他听到年轻信使急促的脚步声接近办公室，信使气喘吁吁地向公爵报告了一条来自下面的消息。

    “瓦尔卡王子？”

    这是一则意外的消息，朗内尔公爵得知瓦尔卡王子已经抵达。他迅速披上外套。

    “他到底在想什么？哪怕是个愚蠢的王子也该知道我是站在哈马蒂那边的。他不可能是来送人头的。”

    公爵走下楼去，脑海中盘旋着各种可能的场景。

    “他是来劝说我加入他的阵营吗？为了这个冒险至此？”

    公爵没过多久便得出结论：没有其他理由了。

    “王子会有这种胆识吗？”

    另一个疑问在他心头萦绕。

    “王子哪有这样的能耐？他是个胆小鬼，满身王室傲慢，蠢货一枚。自从看到他对那些有权势的领主轻蔑对待，仗着王族身份就不放在眼里那一刻起，我就对他彻底失望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不支持王子的理由。哈马蒂公爵已拥有稳固的政治权力，王子若死于这场争斗，只会让哈马蒂继位更加合法化，因此在这场继承权战争中，并没有必要支持王子。

    “朗内尔公爵，好久不见。”

    朗内尔公爵看到骑在马上的瓦尔卡王子时，眼睛不由得睁大。

    “问候你一声，瓦尔卡·阿涅乌·福尔卡纳王子。”

    朗内尔公爵首先表现出礼节，他的态度示意周围的贵族和骑士们暂时隐藏敌意。

    “看来公爵打算先跟王子谈谈。”

    朗内尔公爵打量着瓦尔卡王子的随从。

    “只有两人看起来像是正规骑士，其余的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佣兵队伍——尤里克兄弟会？”

    只要是长耳朵的都知道他们的名字。那支保护王子的佣兵队伍，甚至有传闻说前任马尔格雷夫·奥克维尔也是他们所杀。

    “之后边境关隘的奥克维尔部队被艾微琳关吸收，他的儿子拒绝了守卫关隘的职责，只接受了部分遗产。”

    那个艾微琳关据说一夜之间就被攻克，传言称对方未曾抵抗就投降了。

    “剑神费尔岑真的加入了王子的军队？”

    帝国的军队加上剑神费尔岑，这些都是王子惊人的成就，恐怕追逐王子的哈马蒂公爵也没想到他会达成这样的壮举。

    “请进吧，外面冷。”朗内尔公爵对王子说，指向敞开的城堡大门。他的目光短暂落在地上一名躺着的骑士身上。

    “估计是刚死不久，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朗内尔公爵没有追问关于死去骑士的事，一名骑士的生死算不了什么，也许今天的对话能够结束可能会导致无数生命损失的战争。

    “你是把战争的命运交到了我手里，瓦尔卡王子？”

    朗内尔公爵轻轻一笑，感受到手中握有的巨大权力。

    咔嚓、哐啷！

    朗内尔公爵唤来了护卫，一群带威胁意味的卫士围住了办公室。

    王子瓦尔卡与朗内尔公爵面对面坐着。

    “殿下，借助外力争夺王位并非明智之举。”

    朗内尔公爵开始说道。瓦尔卡王子摇头回应：

    “我别无选择，只能寻求外援；否则，我甚至无法与您平等对话，朗内尔公爵。”

    “尽管帝国军队的存在令人印象深刻，但也引起了很大的反弹。靠外国势力上位的国王？这让人质疑您的合法性。”

    “如果不是我，又有谁能拥有王位的正当权利？哈马蒂公爵？简直是胡扯！”

    “……至少哈马蒂公爵是国内强有力的大领主。”

    “荒谬！我只是为了加冕而来。准备发动内战的是福尔卡纳的贵族们。如果没有反抗，何来战争。”

    “或许如此，但所有人都清楚，您是来打仗的。”

    朗内尔公爵看向窗外，各地的旗帜飘扬，营地逐渐建立起来，朗内尔公国的军队正在集结。

    瓦尔卡王子威胁性地皱眉道：

    “剑神费尔岑的军队此刻很可能正轻松攻占瓦斯克林公国。一个毫无准备的公国根本挡不住费尔岑将军的军队。我会以最小的损失拿下瓦斯克林。”

    “但是如果你在这里丧命，一切都将成空，王子瓦尔卡。即便有帝国支持，如果合法的国王死了，那就全完了。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帝国军队也会撤退。”

    周围的卫士紧握武器，随时准备在公爵命令下发起攻击。

    “公爵大人，您最好收起威胁的话。我背后这位可不是普通人。您周围有多少卫士？二十个？三十个？”

    “无论多少，都足以消灭你和你的随从。”

    “尤里克，听见了吗？你怎么看？”瓦尔卡王子倚回椅背问，“他们要杀我们，至少得带一百个人过来，尤其还有我在的情况下。”尤里克自信满满地回答。卫士们紧张起来，脚下的铠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什么时候你们成了野蛮人的朋友了？”

    “他可不只是个野蛮人。那个人是尤里克，‘尤里克兄弟会’的首领，赢得过哈默尔竞技大赛的装甲破坏者。他的威名很快就会传遍福尔卡纳，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了。”

    “不管多么伟大的战士，也无法单枪匹马取代一支军队。”

    朗内尔公爵嘲讽道，得到瓦尔卡王子类似的嘲笑回应。

    “那你就试试看吧，公爵。”

    朗内尔公爵脸色一沉。

    “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瓦尔卡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