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话。
在那之前黎蔓去过一趟易家。
秋日里阳光不大暖,打在皮肤上泛着凉意,黎蔓穿得平常,毛衣长裙,短靴踩在枯败落叶上,嘎吱响,一声声清脆。
上了年头的铁栏杆黑漆剥落,轻轻碰,碎成齑粉,按完门铃等许久,保姆从里头出来,脸上带疏离淡笑,“老爷不在家,黎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
手里提着的礼物霎时千斤重,笑意从她脸上慢慢褪下去,东西递给保姆,黎蔓收回目光,“那帮我把东西给易爷爷吧,多谢这几年他的照顾。”
易老太太看着保姆提进来的那些东西神色不明,对黎蔓的不喜欢她从不掩饰。
这回事情太大,易绥易纵兜不住,她从前做过的事全抖出来,牵扯到易家孙媳妇儿,她自然更不高兴。
可她救他们一回,感激与厌弃相融,交织成微妙的感情。
易老爷子看那些礼物一眼,扬扬手,让保姆放储物间去,脸上再没欣喜。
他长叹一声,“以后她再来,都说我们不在。”
易家人护短,里外亲疏,总该有个分明。
撑拐杖起身,老爷子上楼的背影莫名萧索,转身时,年老浑浊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不舍。
活一辈子,谁不精明,没到老糊涂的份上,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因为这事起自洛楠约程窈窕出去,洛家小两口自责得不行,余好没脸在赖在易纵家,给他俩一人各买许多东西,灰溜溜跑了。
余好这回脾气真上来,从易家出来,没跟洛楠走,反倒一声不吭回橙花镇去了。
程窈窕正用调羹吃饭,听到这消息哭笑不得,好好这脾气是真被惯大了。
提起老家,不免思及往事。
程窈窕觑易纵眼,易纵恰斜眼过来看她,目光直裸裸在空气里四汇。
“算来算去,当初还是你的责任比较大。”易纵笑开,扬起眼,长眸里潋滟光华,不掩揶揄与戏谑。
程窈窕心脏跳了下,“你乱说什么?”瞎扯什么。
“要不是你得罪王子宁,你能招惹我?”
“要不是你偷看我日记,你能招惹我?”
两人皆不甘示弱,易纵凝她眼,用筷子俩了块土豆塞她嘴里,模样漫不经心。
说出来的话却在她心湖激起片涟漪。
“抽空我们也回趟老家吧,给他们清清坟头上的草。”
他没特指谁,只说他们,那便是包括程庭东。
程窈窕眨眨眼,而后唇边笑出个窝。
那些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泄洪口,得以释放。
说完程庭东,自然也绕不过易母。
上一次见易母已在面前,得承认,要没有易母,易纵也没这般好颜色。
程窈窕作为看脸的终极舔狗,他要没这么好看,谁会轻易上当?
“去世了,生病走的。”易纵顿顿,“跟你母亲一样,胰腺癌,我爸很早也去世了。”
程窈窕抬眼,疑问铺满脸,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为放不下。”
收拾完餐桌,易纵抱住她,唇边溢开笑。
放不下她,不动声色打探她的事,隔三差五蹿出国,风雪夜里,等上半宿,能见她一眼也是满足。
回橙花镇这事一拖再拖,原因无他。
程窈窕再次有孕,高兴没两天,易家人又笑不出来,他们收到了段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