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救命稻草。
等到她再睁开眼,她整个人如同树懒,紧紧扒在易十一身上。
她脸埋在他肩旁,双手扣在他后背。
风声远去,尘埃落地,她耳畔只剩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交缠着她自己的,最后融为一体。
易十一被她压在身下,为她挡去绝大一部分冲击。
身上的人一直没反应,易十一忍不住拍了拍她后脑勺,“程窈窕,抱够没?”
程窈窕如梦初醒,从他身上弹开,颜料糊满掌心。
“你吓我一跳!”
她手摆在他面前,似在责怪,“你看,颜料全混了。”
易十一淡淡扫过,目光落在黑板上,“画的什么?”
程窈窕憋屈,面向黑板,不想回答。
易十一挤进她和黑板之间,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她,“生什么气呢,我不接住你了么,你又没摔到。”
“……”
“颜料混了,我帮你重条就是。”
“……”
“要不,手我也帮你洗?”
“不要脸。”程窈窕抬头,扔下一句话,往厕所走。
程窈窕打开水龙头,水声淅沥,反让她安静下来。
她没在生他气,她只是犹疑,从什么开始,她这般容易在他靠近时沉迷。
易十一在厕所门口等,程窈窕拐出来没看人,险些撞上他。
“你怎么还没走?”
“我妈喊你明天去我家吃饭,她要谢你。”
“谢我什么。”程窈窕望他,总觉得很奇怪。
易十一顿住,道,“我英语及格了。”
“……”
程窈窕沉默,随后走廊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易十一沉下脸,转身离开。
如她所愿,他走就是了。:)
程窈窕笑完,揉揉眼,看见他背影,表情怪异。
“易十一……”她喊。
“有话快说。”易十一停步,没回头。
“那个……没事,拜拜。”
程窈窕摸摸鼻子,谁叫他这个态度,被人笑了可不怪她。
易十一踏进球场,篮球直冲他脸砸去,他闪身,躲开。
向南走过来捡球,“干什么去了,天都快黑了,还打不打球。”
他抬手,想搭他肩,无意看眼他后背。
“卧槽!十一你被人盘了?!”向南指着他校服,大叫。
易十一皱眉,脱下校服。
后背写有他名字的地方此刻被颜料糊住,结成硬伽,五颜六色、脏成一团。
他想起程窈窕欲言又止的那一声喊。
行吧。
他笑了声,原来在这找回来了。
向南见鬼似的看着他,易十一怕是魔怔了,被人整了还这么乐呵。
程窈窕已去过一次他家。
这次再去虽熟门熟路许多,但仍紧张得不行,毕竟,这次要见家长。
余好看她发过来的消息,回几字过去。
窈窕,我怎么觉得,你们这么像,那个媳妇儿见婆婆呢?
别说了。
压根不是这么回事儿。
程窈窕抹把脸,敲响门。
易母给她开门。
如她先前所想,易母是个漂亮的女人,眉眼柔和,标准的江南女子温柔乡。程窈窕她母亲容貌也不差,却比易母更冷,如同她的性格,强势、冷硬。
易十一的容貌,想来承自她母亲,却更锐利、更精致。
“阿姨,您好。”程窈窕同她问好。
“你好你好,就是你给我们家十一补习的吧。”易母笑对她,迎她进门。
她声音小意温柔,若非亲眼所见,程窈窕怎么也想不到易十一身上的伤是她所为。
“小姑娘,你叫什么啊?”易母从厨房端出菜,问她。
程窈窕洗好手同易十一坐在饭桌前,她刚要答,易十一抢先开口,“她姓程。”
接下来每一字,他不紧不慢吐出,“叫程窈窕。”
易母脸上瞬时血色全无,她放下菜,很快转身回到厨房。
程窈窕没错过她脸上的表情,悄声问易十一,“怎么了?”
“没事,吃饭。”易十一道。
接下来这顿饭吃得压抑。
易母回了趟房间出来,脸色不好,他们也没多交谈。
出于礼貌,她解释道,“刚我朋友跟我说,她家里出事了,我也跟着担心,别多想,你们好好吃饭。”
程窈窕走时,仍是易母送她。
易十一双手抱胸,立在玄关处,冷冷看着她们。
程窈窕弯腰穿鞋,从易母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应是沾染到她房间的气味。
她敛了敛眉,抬头,对上易十一神色不明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