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九房太爷开口道:“眼下又没旁人,有什么你就痛快说得了。“
沈瑛环视在座众人一眼,道:“这次‘沈家三子案’作甚闹得阖族不安宁,累的二房二伯与六族兄不远千里回来,不外乎‘系出同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这次沈家侥幸逃过一劫,下次若是再遇到这样的祸事还会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但凡有家族同罪的罪名落到族人身上,那不管远近亲疏,人人可都跑不了。”
一席话,听得众人都变了脸色。
沈珺心思最是活络,旁人还在按照沈瑛的假设担心,他已经琢磨起沈瑛说这些话的用意。
这是要加强族人管理?像沈源那样的糊涂虫,沈珠这样损人不利己的,是不是都要严加管教?真要论起来,这两人都是祸根,说是五房的仇人也没错。
五房这是什么意思?尚未暂代族长之位,就要开始报复清算?真要是那样的话,五房会如何对宗房?
一时之间,沈珺心乱如麻,隐隐地生出几分悔意。
人越老越惜命,沈家或许可能再次遭难的假设,别人只会有些担心,九房太爷却想到沈瑛才打京城回来,消息比松江众人灵通,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子,却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沈家三子通倭案”明面上尘埃落定,可真的结束了吗?贺老二还不清不白的关着,沈璐、沈珠两个也以“证人”的名义拘押不放,等一干人等回了京城,会不会再反复?
九房太爷想着就紧张起来,嚷嚷道:“不能这样算,沈家内外房头已经出了五服,这就算有人触犯国法,追究的也是五服内的亲戚,旁人轮不到什么。”
“这要到了那时,遇到阖族问罪时候,官府会按照族谱服系分辨人口吗?”沈瑛道。
九房太爷着急道:“那可怎么是好?这沈家在松江繁衍百余年,好几代人,子孙众多,谁晓得哪个房头就出了不肖子孙。说不得连面也没照面过,就这样受连累,岂不是冤枉?”
沈珺的心沉了下去,看着沈瑛道:“瑛大哥的意思,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将璐大哥与沈珠除族?”
沈涌脸上露出不自在,当初他说服族长将沈玲除名时用的也是这个理由。
“不行!”九房太爷一下子站起来,激动道:“璐哥儿与沈珠只是‘证人’,才要跟着往京城走一遭。这官府都没有给他们兄弟两个定罪,这族里就稀里糊涂的定罪了?我不同意!”
沈琪、沈流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们是对宗房不满,乐意支持五房接受族长之职,可不代表他们原意看着五房借机发作族亲。
树都有根,水都有源。
家族就是一个人的根源,岂是族中掌权人随意一句话就能斩断?那样对族人未免不公平。沈玲遇难时被“除族”,已经是遗憾,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五房炮制第二起“除族”事件。
今日五房能打着为族人好的旗号对沈璐、沈珠泄愤,明天就能这样对待其他族人。
这样的五房,还是他们之前想要支持的五房吗?
沈瑾一直旁观,看着六、七、八几个房头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忙道:“瑛大哥,你有什么好提议就直说,省的大家摸不着头脑,胡乱猜测白担心。”
沈瑛对沈瑾点点头,转身对九房太爷道:“太爷误会了,孙儿并没有那个意思。孙儿只是看着沈家经历这场磨难,有些杞人忧天。”
九房太爷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直言道:“你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不会白说这样的话,可是沈家真有什么不妥当?”
沈瑛叹气道:“树大招分,沈家现在风头太大了,难保没有第二个贺家想要对沈家取而代之。就是知府那里,想来也不愿意地方盘踞沈家这样的大族。”
沈琴到底年轻气盛,闻言不忿道:“沈家能有今日,也是一代一代子孙成才熬出来的,也不能因怕别人眼气,就龟缩起来啊。那瑛大哥你说,咱们沈家应该怎么办?”
沈湖、沈涌兄弟摸不准沈瑛是不是借口沈珠的事来发作三房,都憋着不说话,只看其他人的反应。
沈渊叔侄、沈瑾、沈理这几个五房的“铁杆”,除了沈瑾开口说了一句之外,其他人先前是沉默不语。
倒了这会儿功夫,沈琴直接质问沈瑛,沈渊却是开了口:“树大分支,人大分家,就算是系出同源,既是出了五服,按照规矩早当分宗。若是分了宗,宗族与家族不同,再遇到这样祸事,也不会将松江沈氏上下一窝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