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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会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要换班,与周时远着些,要不然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受了牵连。太皇太后与皇后之间不睦早已不是秘密,没抓到周时把柄时,皇后都能“借题发挥”,给周时二十板子;真要抓到小辫子,还能有周时的好?东宫侍卫,到时候说不得又要遭殃。
周时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翻念叨,已经吓退了张会,带了几分期盼道:“殿下怎么不张罗出宫了?老在宫里缩着,这日子也无趣……”
张会打了个哈欠,佯装疲惫道:“昨儿歇得晚,我先眯会儿……”
周时这才住了声。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张会与周时都是少年,正是贪睡的时候,早上当值起的又早,这会儿午歇就真的睡觉了,不一会儿屋里传来细微的鼾声。
少一时,隔壁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来,穿着软底靴子,走路静悄悄无声。
直到回了暖阁,那矮的人影才道:“金太夫人真的吩咐寿宁侯夫妇选人了
高个那人侍立在旁,道:“奴婢并不曾听闻,或许只是周侍卫听到的闲言
那矮的人影不是旁人,正是东宫之主寿哥。
方才周时信口开河,张会提心吊胆,生怕旁人听见,却是不知“隔墙有耳”。且通过铜管,将两人并不大声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大伴何必糊弄孤?若不是听了音信,周时能念叨这个?想来也是,她们要是不放心孤,自然要将太子妃人选掐在手中。”寿哥哥气呼呼道。
旁边那内侍忧心忡忡道:“东宫选妃,都有例可循,殿下今年才十三,若是张家真想到此处,也太急了,不知何有其他缘故?”
寿哥听了,似也跟着生疑:“是啊,为甚呢?大伴可有听到其他消息?”
那内侍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奴婢并不曾听闻什么消息……”
寿哥不快道:“如今孤都要成了瞎子聋子,想要听两句真话都要去做贼,连大伴也不予孤说真话了么?”
内侍忙道:“奴婢不敢”
“哼孤晓得,你们都怕中宫,眼里没有孤”寿哥气呼呼道。
那内侍忙跪下道:“奴婢惶恐殿下,自古疏不间亲,奴婢是怕忠言逆耳
寿哥站起来,亲扶了那内侍起身:“大伴这是什么话,若论亲疏,谁又比得过大伴与孤?这些年来,大伴陪着孤,孤才好过些。”
那内侍不是旁人,正是东宫大伴刘瑾。自弘治九年入东宫侍奉,至今已经整整七年。
刘瑾激动道的:“能服侍殿下,是奴婢之幸……”
刘瑾虽看不过四十来许年纪,实际上已经五十三岁。自六岁入宫为侍,给大太监做养子,对于内廷的熟悉,刘瑾并不亚于如今的天子弘治皇帝。即便早年犯了死罪,依旧被赦免,且安置在东宫为太子,就能看出弘治皇帝对刘瑾的看重。
刘瑾此人,却是内学堂出来的,不同寻常内侍。
他不仅长得仪表堂堂,儒雅如君子,且知文史、通古今。
最要紧他极为“忠心”,服侍主人“贴心”,不仅得了寿哥欢喜,在皇上面前也周全合意,要不然也不会挤走东宫其他几位大侍,成为东宫大伴。
在之前,寿哥对于身边这位大伴是十分信服的。
不过,经过杨廷和的提醒后的,寿哥“追根溯源”,也终于想起自己对中宫的忌惮从何开始。七年前,刘瑾到东宫当值时。
当时蔚悼王已薨,寿哥当年不过六岁,已经是初记事的年纪。
宫里气氛始终凝重,太皇太后再提纳妃之事,坤宁宫因蔚悼王之殇愁云惨淡,中宫再次查出有妊,皇上也再次拒接了选秀,宫里的气氛才渐渐好转。
不过四下无人时,刘瑾却常常看着寿哥,时有忧心。寿哥不解,追问刘瑾,刘瑾却总是转了话题。
直到泰康公主落地,寿哥才无意听见宫人道:“阿弥陀佛,太子殿下总算平安了……”
另一宫人道:“着死难道生下小皇子,太子殿下就没活路了?有太皇太后在呢,当年护得了皇爷,现下也护住了太子”
先前一人道的:“皇爷爱重皇后,若是皇爷去求呢……皇爷虽看重太子,那是因没有其他皇子的缘故,不说旁人,就是蔚悼王若还在世,有没有太子立足之地就是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