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名思义,所谓局部战争,就是之需要动用一路两路的兵力、财税,最多再动用一部分精锐就能解决的战争,即便失败,与国家的损失也不会太大。而全面战争,最少也要动用数路人马,以朝廷数载财税为本金,才能打得起的战争。
在官军和交趾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朝廷对横山和西南夷又同时出兵,当时朝中虽然紧张,却也没有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紧张情绪。但如今在平夏之役战局不顺的情况下,辽国的动作,让赵顼还有多少朝臣、百姓夜不能寐。
“如果辽人犯境,韩卿是打算……”赵顼想了想,觉得姑息这两个字不太合适,选了一个褒义词,“卧薪尝胆?”
韩冈摇头:“边境之安不是求来的,而是争来的。若真宗皇帝没有亲征澶州,而是巡幸蜀中、金陵,岂有澶渊之盟?”
“澶渊之盟不过是城下之盟。”赵顼低喃着。
当今的大宋天子念兹在兹的便是洗雪旧辱。让他堂堂天下之主,与偏鄙蛮夷做亲戚,这样的澶渊之盟绝对是耻辱的一部分。华夏之君,纵不能做天可汗,也不当做鞑虏国母的侄儿、侄孙。
见赵顼听到澶渊之盟就有几分不自在,韩冈毫不客气,“至少要强于巡幸南方。七十年澶渊之盟,朝廷复出的银绢不足三千万匹两,换算成钱,也不过六千万贯而已。……现在的这场平夏之役,已经花掉的费用早已超过千万贯,如果继续打下去,直到西夏支撑不住,再加战后的封赏,以及对亡族的抚恤,至少还需要两倍于此的付出。”
“如果是能够确定胜利,这样大的投入没有任何问题,但兵事总是伴随风险,一旦输了,就是血本无归。”
韩冈这般说,赵顼沉默着。
“灭国一劳永逸。做不到,那就退一步,坚守边地,让贼寇劳而无功。若还做不到,那就用银绢来买平安,至少要比贼军入寇,国中城乡毁坏,损耗国力要强。虚名岂如实利?”
换作是过去,韩冈会对澶渊之盟看不眼,但现在更进一步的认清现实了。给钱没什么,只要不变成付账付习惯了就可以了。
若能花钱买来辽国对西夏的不闻不问,岁币再增加一倍都无所谓,反正一旦灭了西夏,几年后辽国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百万贯的岁币,找个借口就能赖掉。
可惜耶律乙辛不会那么蠢,钓饵会吃掉,鱼钩则会直截了当的打回来。
“岁币是缓兵之策,用钱买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时间,以图将来。只是澶渊之盟订立之后,国中就变得习于安逸,诚可惜哉。若是能厉兵秣马,纵不能观兵临潢府,也不至于会有元昊之叛。”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赵顼沉重的叹息声不像是一个拥有万邦的君王
接下来的时间韩冈在崇政殿中,将自己抵达的河东后,将如何抵御辽人的想法,向赵顼做了个简短地回报。
这恐怕是赵顼唯一担心的,就是韩冈为人太过刚硬,刺激得辽人放弃一切,主动南下。但韩冈之前说的一番话,倒是让赵顼放下了一点心。至少不会比郭逵差了。
接过了太原知府的差遣,韩冈又征辟了三名门人充作为椽属,黄裳也是其中之一,加十几名幕僚门客,出镇河东的团队算是组建完成了。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夏州城中,一番争论正如火如荼。
刚刚从赵顼手得到一封密诏的徐禧强硬无比:“盐州决不可弃!”
“盐州守不住的。”种谔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疲惫。
“种太尉。”徐禧并不忌讳让人听出话声中的恶意,“你守不住并不意味他人守不住。而且你到底是守不住还是不想守?”
种谔面沉如水。李宪早就跑了,直接跑去守弥陀洞。也就他最倒霉,只能留下来镇守夏州,日日听徐禧的骚扰。
“五叔。”等种谔大步从主帐中走出来,守在门口的种建中就冲着种谔问道,“徐德占还是要守盐州?”
“当然。”种谔眼下并不想多谈这个问题,大步往自己的洞中去。
“徐禧怎么调动驻守延州的兵力?鄜延路的兵将,没人会听他的。”
“他要是没有在军中找到足够的助力力,他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发难。”
“……该不会是京营?”
“除了那几位还会有谁?”
“不能安排些事给他们去做?”
“拦着他们立功?”种谔摇摇头,“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种建中跳了起来,“我要写信给韩玉昆。”
“别忘了,”种谔提醒着,“吕惠卿与徐禧有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