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请了御医开了两服调养的药,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不过御医也说了,动了胎气没那没容易就好,还要养上一阵。
韩冈伸手从使女手中端了药,还热着。用勺子舀了一口,凑在了周南的唇边。
周南仰起脸,看到的是温和渊深的一对眼睛,在眼中看见的是宠溺和关爱。
依顺的张开口,喝了下去。“好苦。”周南顿时轻声叫着,脆弱的像个孩子一般。
“现在苦一点,等病好了就甜了。”
韩冈鼻子嗅了嗅,房间内在药味中还带着一股鲜香。病房里面又两个炉子,一个是小药炉,另一个则是取暖用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一口蒸锅,“锅子里面热的是鸡汤吧?”韩冈问着。
使女回道:“是鸡茸粟米粥,用的是鸡汤炖的。”
“等喝了药,就喝点鸡汤,正好去苦味。”
“嗯。”周南娇憨点头,乖乖的喝药。
服侍了周南喝了药,又让她喝了点鸡茸粟米粥,说了几句话,扶着她躺下来休息了。帮周南盖好被子,韩冈示意站在一旁的使女好生的侍候,然后悄声的走了出去。
到了正屋,王旖她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王旖低声问道:“南娘妹妹可还好?”
“没事,不要紧。”韩冈说道。
“爹爹!”活泼可爱的小丫头跳了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至极,举着双手让韩冈抱。
韩冈俯身将女儿抱起。他有五个儿子,就一个宝贝女儿,当然最受疼爱。“今天有没有听话?”他笑着问。
“金娘最听话了,一百个大字早上就写好了。”小丫头叫道。她趴在韩冈耳边神神秘秘的说,“爹爹。听说辽国的皇帝从飞船上掉下来了。春锦和秋罗,都说是爹爹做的。”
“当然是胡说。爹爹坐在京城中,手可够不到辽国去。”韩冈伸出右手,“你看,爹爹的手就这么长,站在这里连门都够不到。”
房中的人撑不住都笑了起来,金娘也知道韩冈是在开玩笑,扭着身子不高兴。韩冈宠溺的拍拍女儿的头,把她放下道:“好了,别耽搁了,吃饭。”
金娘乖乖的坐在桌边,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不提。
吃过饭,老三老四老五三个儿子被抱进去睡觉了。韩冈叫了三位儿女一起回到书房,坐下来考校他们的功课。
韩冈坐在高靠背的交椅上,问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儿女:“三字经可背熟了?”
三个小孩子一起用力点头,“都背熟了。”
“九九口诀呢?”
“也背熟了。”
“那好,一个个来,背给爹爹听。”
虽然并附注释的三字经才刚刚交付印书坊刻印,但原本早就抄了几遍,给韩家的子女去学习了。不过几百字而已,小孩子记性又好,半个月时间,全都已经背熟。
“钟哥儿,你先来。”韩冈点了老大的名。
韩冈过去忙于公事,很少有空闲顾及子女。几个孩子对他这个父亲都有几分畏惧。也就是韩冈比较宠唯一的一个女儿,所以金娘才跟他亲近。现在则是有空了,肯定是要多关心下儿子。
站在父亲面前,小韩钟有些紧张。韩冈的书房平常是不让他们进出,不论是在京城的旧宅,还是在京西,都是如此。站在父亲的书房中,对面就是家中人人敬畏的父亲。
“人……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韩钟略带颤抖的声音,从韩冈亲笔定下的三字经开头背起,一句一句,渐渐就镇定了。全篇一口气背了下来,中间错了两个字,但又立刻改正了。
韩冈听得很满意。读书要先能背,然后能写,接下来还要理解,最后就是应用。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接下来是九九乘法口诀。不过刚要背,司阍就送了一份帖子来,说是人就在门房候着。
龙图学士家的大门可不好进,没有些关系,少说也都等上三五日。尤其到了晚上,对游宴毫无兴趣的韩冈如今都是闭门谢客,司阍也知道这一点,门状一般都不会收。
韩冈看了看名帖上的落款,算是知道为什么家里看大门的司阍会收了名帖来禀报——是郭逵的儿子郭忠孝。
韩冈跟郭忠孝过去在秦州的时候见过几次面,虽然是武将之子,荫补的也是武职,但他还是二程的门人,看起来是要走文官的路线。不过韩冈没听说郭逵的儿子考中进士,多半还是个荫补官而已。
韩冈将名帖一收,吩咐道:“带他去偏厅。”司阍离开,韩冈就对儿女道:“今天爹爹有事,就散了。”
“是,爹爹!”老二韩钲叫得比谁都开心。
韩冈瞪了儿子一眼:“别指望逃过去,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