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的沟渠加起来长达千里,灌溉了数十万亩田地。虽说其中必然有所夸大,但熙河路自给自足已经有两三年了,这点却做不了假。岷州的滔山监在造铁钱,钱粮如今都能在路中自备。且熙河路也不是光有钱粮,那里的特产,想必隐季你也是知道的,”
“河西吉贝。”强渊明如何不知。
“这都是韩冈之父的功劳,熙河路各家靠了这吉贝布赚了不知多少钱去,王韶、高遵裕、韩冈可都掺和在里面。”蔡京叹道,“现如今听说京城几个行会要学着熙河路措办蹴鞠联赛,领头的棉行脱手就是几万贯砸下来,买了场子、买了房子。熙河的富户往少里说都是数十万贯的身家。”
强渊明明白了蔡京想说些什么:“想不到韩冈父子不仅官运亨通,而且财运也一样亨通。”
“开辟田亩百万亩,大小沟渠千余里,韩谦益当然能从选人转为京官,只是最近听闻他辞了审官东院的新任命,自称老病不能任事,打算告老归乡。”
“有着韩冈这个儿子,回家做个老封翁,自是要比在外风吹雨淋强。”
“开田地,兴沟洫,若是福建也能做得如熙河一般容易就好了。”蔡京不知怎么突然间就感慨了起来。
“元长你说的是木兰陂吧?”身为蔡京的知交,强渊明如何猜不到蔡京现在在说哪一桩事,“钱四娘自尽了、林从世也败光了家业,不知道元长你说动的李宏到底能不能将木兰陂给修起来?”
蔡京是福建兴化军仙游县人。兴化军有木兰山,一条河流从木兰山中流出,称为大目溪,也称木兰溪。这木兰溪只有数百里长,却因发源自高处,而溪流湍急。山上一场大雨落下,木兰溪就会暴涨而导致洪水泛滥。到了海潮起时,海水又会上侵,沿着木兰溪上溯到接近仙游县城,将河道两边的田地一起变成盐卤之地。
春夏有洪水,秋来有海潮,兴华军的灾难一年年的延续下来,多少人想为此修起一条海堤,拦住海水;修起堰坝,使洪水不再泛滥——这就是为何要修木兰陂的原因。
蔡京也想修木兰陂,此前蔡襄在泉州修洛阳万安桥,就是给了他一个启发。
此前修陂两次失败,并不是全然无功,蔡京从他收到的李宏的来信中知悉,李宏和他的助手冯智日已经找出了前两次失败的关键,且为此而选择了另外一处溪流浅缓、海潮难至且河底由石块组成的位置。
只是木兰陂的修造实在太难,此前两次都是毁于一旦,李宏是蔡京深沉恳切的给请来的,随身带着七八万贯作为资金,只是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些钱已经都给用光了。
“木兰溪水势太急,此前钱三娘、林从世两次失败,都是没有将堰坝给筑好,最后被水给冲垮。李宏前日写信来。信中说他已经与几名大工匠合计出了该如何修筑堰坝,而不至于被冲毁。只是要将堰坝筑起来,至少要用到千斤巨石三万到五万块,单是从山里采来一块运到木兰溪边,就是一贯多。仅仅是买这些石料,就花光了李宏手上所有的钱钞。修堰坝还要人工,修堤也要人工,此外还要开沟渠、洗盐卤,至少还要六七十万贯。”
“六七十万贯?!”强渊明吃了一惊,这可是个大数目,“元长你可能再筹到?”
“难啊!”蔡京摇头叹气,“愚兄昨日已经上本,要请天子给木兰陂一个名分,这样才好说动更多的人来。”
相比起仙游蔡氏的其他几房,蔡京的这一脉只能算是寻常的富户,出不了多少钱。不过蔡京在家乡颇有盛名,在钱塘尉的任上,就说动了李宏出头继续修造木兰陂。不过眼下钱没了,要向将这件事继续熬下去,只能靠着乡里。
“不过也不能指望太多……”强渊明也跟着叹了起来。六七十万贯,足以让几家肯出钱的富户倾家荡产。
“其实说多也不算多。据说在熙河路中的蹴鞠联赛上,各家为争一个头名,就连蕃部都是一掷千万,下注赌胜的则为数更多。”蔡京眼眸的颜色几乎都变成了铜钱色的深黯,“如果能从中抽头,想必官中的收入绝不会少。”
强渊明眨了眨眼睛:“……元长你是打算在福建开蹴鞠联赛?!”
蔡京洒然一笑,露出的一排白牙似乎在闪光:“不觉得有用吗?试想熙河开田、开渠,给流民牛马农具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诱人赌博,有伤风化,御史……”
强渊明话到嘴边,看见蔡京似笑非笑,顿时恍然,蔡京他如何会自己上本?他那张嘴皮子能将死的说活过来,诳来一个傻瓜为控制蹴鞠联赛从中牟利来鼓吹,最后坏了事,也能将自己摘出去。不过此事想必会有不少人感兴趣,再如京城中的几家瓦子,里面斗鸡斗狗、相扑摔跤,可是有着开封府的背景。
‘或许,还真能给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