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自己能插翅飞去信德。
荔非元礼在那里胡思乱想,李庆安却继续道:“这场战役我想大家都已经看过我的指令了,名称不变,还是叫做渤海战役。
渤海战役,是李庆安早已有的计划,早在杨花花带领渤海郡王大武艺前来拜访他时, 李庆安便萌生了这个想法,登陆渤海国,灭亡安禄山的两大后台契丹和奚。
但那时条件还没有成熟,随着潞州战役的胜利,安禄山和史思明已经完全被堵河北境内,而河北道内的民众大部分已经逃亡殆尽,剩下的一点点人口根本就无力负担安禄山和史思明的数十万大军,还有田秉嗣的六万军队。
从李庆安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军队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没有崩溃,关键是他们有外援,史思明得到回纥的外援,而安禄山得到了奚和契丹的外援。
半个月前,安禄山和史思明在易县爆发了一场三十万人参加的战役,史思明出兵十六万,安禄山出兵十四万,双方都是倾兵而出,经过三天三夜的大战,安禄山因骑兵战马的草料耗尽而惨败,这场战役,安禄山连底裤都输掉了,幽州被史思明占领,安禄山率不到七万残军退守平州和营州,和契丹连成一片。
发动渤海战役的时机成熟了。
李庆安用木杆指着幽州道:“先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安禄山被史思明击败,他的老巢幽州已经丢了,幽州现在是史思明的新家。”
这个消息令船舱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么嚣张的燕军,竟然连老巢都保不住了,荔非元礼接口问道:“请问上将军,燕军灭亡了吗?”
“没有,他大约还有七万军队左右。”
李庆安将木杆再指向营州道:“安禄山已经退守营州,和契丹及奚人连为一片,现在安禄山初败,他需要时间整顿败兵,如果安禄山的军队整顿完毕,他必然会和契丹以及奚人连为一体,联合向渤海国进攻,以获得他们所急需的人口及粮食,一旦渤海被灭亡,那新罗也在劫难逃,如果渤海国和新罗被灭亡,安禄山就会获得源源不断的兵源及粮食,再加上契丹的战马,他将重获生机,假如他再将史思明击败,那安禄山的叛乱就有条件向中原扩展,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众人都沉默了,片刻,李抱真问道:“大将军,那为什么之前契丹没有进攻渤海国,而现在他才要攻打呢?”
“李抱真将军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之前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上次渤海王大武艺来长安拜访我,我才明白其中的缘故。”
李庆安用木杆指着契丹,“其实契丹并不是不想吞掉渤海,而是他没有这个实力,他和渤海多年来一直有交战,互有胜负,甚至契丹的实力还要略弱于渤海,契丹曾经想和奚联合进攻渤海,但他们之间并不互信,所以他们之间难以实现联合,而同样,渤海也想灭掉契丹,但渤海又和新罗是世仇,他担心和契丹发生大战时,新罗会趁机进攻渤海,使他腹背受敌,就这样,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现在,当安禄山的退守营州后,就打破这个平衡,他就像一颗扣子,把契丹和奚人联合起来,再加上安禄山本身的实力,渤海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灭国在即,所以这时候我们必须要出兵救助渤海,同时灭掉契丹和奚人。”
李抱真听得恍然大悟,他一抱拳,“卑职明白了!”
这时,李庆安的目光又扫了一圈众人,缓缓道:“其实安禄山和史思明已经成了两个棋子,下棋者一方是契丹,一方是回纥,这两个北方强敌都想进占河北,然后以河北为跳板掠夺中原,否则,契丹和回纥出人出粮,倾其所有支持安禄山和史思明恶斗,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他们一定有所图谋,图谋就是河北道,现在史思明占据了上风,也就意味着回纥人占据了河北道,种种乱象,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这就是我考虑发动这场渤海战役的根本原因,以渤海为切入口,开始着手解决北方的问题。”
在李庆安炯炯目光的注视下,众人一起躬身,“请大将军下令!”
弄得荔非元礼连忙闪开,心中暗暗抱怨,“他奶奶的,就没老子的份!”
李庆安凌厉的目光向他射来,吓得荔非元礼一哆嗦,连忙转过身去,这时,李庆安对众人肃然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用再等沧州的运民船回来,从今晚开始,就可以做战备了,我已有令,李抱真将军为主将,赵崇节将军和哥舒曜将军为左右副将,李成式为水师护卫,按照我事先制定的方案,三天后,十万大军乘船北上!”
四员大将一起躬身接令,“卑职遵令!”
.......
几员大将都赶回军营准备去了,李庆安依然站在沙盘前久久沉思,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只考虑安禄山,而忽略了史思明......
“传我的命令!”李庆安缓缓下令。
一名传令亲兵躬身听令。
“命李嗣业立刻集结大军进驻太原,命李光弼率军返回进驻相州,此令为十万火急令,不得有一刻耽误!”
命令发出去了,李庆安略略放下了心,他目光一瞥,看见了门口犹犹豫豫的荔非元礼,他便笑道:“什么事情?在那里鬼鬼祟祟。”
荔非元礼慢慢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卑职明天就率部众去江阳县上船,不知上将军对卑职有什么吩咐。”
“想通了,不去渤海国了?”
“想通了,李嗣业都没份,我更没戏了。”
“你这叫什么想通?”
李庆安又好气又好笑,一指椅子,“先坐下吧!”
荔非元礼擦着边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很紧张,李庆安微微一笑问他:“三娘和孩子们都好吗?”
“他们娘仨很好,住在长安呢!”荔非元礼翁声翁气道。
“嗯!你去信德,按规定家属不能带去,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你将在信德呆三年,然后你会调回长安为右武卫大将军,三年后再去安西为节度使,这是你将来九年的安排,有意见吗?”
“卑职没有意见,只是我在信德,不知该怎么做?”
荔非元礼沉默一下,又道:“上将军应该还记得,我在河中曾纵容祆教徒,打击穆斯林教徒,结果被上将军严厉处罚,那件事对我影响很大,我很担心在信德会犯同样错误。”
李庆安笑了,“其实你当时在河中并没有做错。”
荔非元礼愕然,他不明白李庆安的意思,“上将军,卑职不太懂.....”
“方向没错,手段也没错,只是时间点你没选对,当时我们刚得河中,是需要稳固占领地之时,那个时候大食虎视眈眈,我们需要河中平静,需要两派教徒和解,不能再有任何事端,所以你纵容祆教徒,时间选错了,但如果你现在再做,或许我不但不会处罚你,还会嘉奖你,明白了?”
荔非元礼似懂非懂,半响才道:“卑职大概明白了。”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会命韦青平也跟你同去信德,他出任信德长史,有什么不明白,你可以和他多多商量。”
“是!卑职遵令。”
停了一下,荔非元礼又问道:“上将军,卑职想进攻天竺,首先打通一条通往吐蕃高原的道路,不知上将军是否同意?”
李庆安沉思一下道:“我原则上是同意,但不要急,慢慢来,咱们一步一步吞食天竺。”
得到了李庆安的肯定答复,荔非元礼大为兴奋,他最担心的一件事落了地,他站起身,躬身行一礼,“那卑职先告辞了。”
李庆安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对他道:“老荔,我们可是一起从粟楼烽戍堡打出来的,你是我最信任的心腹,当初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希望你在外面把胆子放大一点,拿出魄力来,不要怕出什么事,出了事我替你兜着,总之一句话,要让天下知道,我大唐不仅是仁义之军,同时也是强霸之军,犯我大唐者,以血洗之!”
荔非元礼重重地点了点头,“卑职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