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被人瞧不上。
他见娘有些烦恼的样子,笑道:“再有人问,你就说我也不晓得是咋回事,许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不想说亲,不就完了。”
何氏起身将衣裳装到篮子里,泼了脏水,笑道:“有你这样说话的么,这么糟践自个?”
张槐放下书,到井边帮她打水,一边对她道:“这说亲的人忽然多了,你晓得是咋回事么?甭以为你儿子就有多吃香。”
何氏笑骂道:“我儿子就不吃香,那也不差,肯定不会是脑袋被驴踢了。你说是咋回事?”
张槐就把三十晚上在菊花家听小石头说的话跟他娘讲了一遍,听得何氏“呵呵”笑了起来,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缘故,连小儿子都被人盯上了。
她是个厚道人,也没笑话小燕的娘,一边洗衣一边对张槐道:“这不是乱来么?村里的男娃也都不错,不过这姻缘是要讲究点缘分的,要是不管不顾就为了把闺女留在村里,胡乱地配对…迟早要折腾出事来。”
张槐提起一通水,倒进盆里,嘴里说道:“可不就是这个话。你现在晓得不是你儿子吃香了吧,我想长星啊、三顺啊、长云啊…都会遇到这事。”
“遇到啥事?”微暗的暮色中,张杨夹着几本书跑进了院子。
张槐看着弟弟,皱眉道:“杨子,往后早点回来。这么老盯着书也是不成的,你得常常歇息,开春了,更要多出来逛逛。”
何氏听了急忙道:“我也是这么说。你还小哩…多念几年,你长风哥不是去年才考上秀才的么?”
张槐道:“他这个年岁考上秀才,算是少年得志了。还有人考了几十年,一把胡子了还没考上哩。”
这话听得何氏脸色都变了,望着小儿子欲言又止。
张杨见娘担心的样子,笑道:“娘放心,你儿子要是二十岁之前没考上秀才,就回家种田…肯定不会考到胡子一把还死不放手的,那不是脑袋给驴踢了么?”
何氏听这兄弟俩一个个都说“脑袋给驴踢了”,有些好笑…骂了他一句“鬼扯哩”,把衣裳三把两把清洗完了,晾在屋檐下,招呼儿子进屋吃饭。
因张大栓出门了,就母子三人在家。
何氏一边吃着饭,一边望着两个儿子,心里十分满足。
看看张槐,还是有些为他担心,暗想,得找个机会跟郑嫂子透点意思出来…不指望她能让菊花答应这亲事,至少让她和郑大哥心里有数,甭把菊花乱许了人。
菊花今儿没到河边去——那么些男娃,凑过去不是找不自在么。她叫上刘小妹,跟她一块做针线。
刘小妹对菊花道:“梅子定了二月二成亲哩。”
菊花诧异地问道:“不是说要等房子盖好了才成亲么?他家的房子还没影哩。”
刘小妹翻了翻手里的衣裳,把缝的补丁扯平整…咬断线头后,才往菊花跟前凑了凑,小声道:“是狗蛋娘下了决心,准备借钱给女婿,要一把在山边买块地盖瓦房,所以,这成亲就将就着在老房子里办了。”
菊花愕然问道:“问题是他家就三间屋子,要是梅子进门的话,他弟弟李长亮住哪儿?嗯,睡堂屋也是成的。我家没盖房子的时候,我哥就睡堂屋。”
刘小妹白了她一眼道:“你家的情况能跟他家比么?你们是兄妹,自然要随意些;他家长亮要是睡堂屋,那梅子进进出出的,多不方便。听说是要在他爹娘的房间后边接上一间让长亮哥住哩,反正小两口在老房子里也住不长,接一间土屋,盖起来快的很。”
菊花点头道:“狗蛋娘想的对,忍一忍,把梅子的房子盖好些,也省得她往后还要操心。”
刘小妹羡慕地说道:“梅子有那样的娘真是福气。”
菊花笑道:“你娘也待你好,不过是你家哥哥多了,顾不过来罢了。梅子家就一个弟弟,年纪还小,所以她娘能帮衬到她。”
说起这个,刘小妹就笑道:“可不是么,我娘常说,养儿女多了,当爹娘的都要累脱一层皮,人家还说你儿女成群,是个有福气的。我哥哥们常开玩笑,三哥说,要是不生四顺就好了,我四哥就跟他吵;我二哥说,都别吵,要是没生你俩出来,只生小妹,那咱家可要轻省一大截哩。”
菊花听了莞尔,轻笑道:“还好,你哥哥没说不生你。”
刘小妹抿嘴乐道:“他们敢说?我爹可是说了,都不生,也要生我——我家就数我省心听话哩。”
菊花点头,道你是老幺女么,自然是要受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