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死不了,就为这么个事,好好说不行啊,三言两语就直接瞪眼赌咒发誓了,说谁输了谁跪城门,这是一个女人能干的事吗?”皇帝微微倾身说道。
“哦,”周茂春也满脸好奇的说道,“那差点被打死是怎么回事?”
“那个啊,说起来更可笑,事情是….咳..”皇帝说道,话说一半重重的咳嗽一声,坐正身子,沉下脸,“周茂春,朕不是来和你扯淡的!”
周茂春有些讪讪的也坐正身子。
“不说就不说,臣回头亲自问女儿去。”他嘀咕一句。
皇帝呸了声。
“先看你有没有命去问吧!”他将茶杯重重的顿在桌案上,“说!周茂春,自从太祖皇帝以来,对你皆是恩敬有加,此等殊荣,可有第二人?而你是怎么回报朕的?说,你要怎么回报朕?”
“臣愿将千金堂齐月娘推荐给陛下。”周茂春毫不犹豫的叩头说道。
皇帝被气笑了。
“所以,你就用这个惹事精来回报朕?”他问道。
“陛下,正是因为她敢惹事,臣才要举荐给陛下。”周茂春说道,“陛下,你也知道了,齐月娘引起的多少麻烦,但如果让臣来说,臣不认为她是在惹事,她是在尝试,在带来希望,在破而立。”
皇帝看着他没说话。
“陛下,臣已经行医几十年了,再清楚不过医者的心态,尤其是在这太医院,由于侍奉的是高官贵族,更是谨慎小心,陛下既然知道了齐月娘那些麻烦事,自然也知道那面对的是何事结果又如何,试问,如果是另外一个医者,或者齐月娘不是那样的惹事精,这件事结果又会如何?”周茂春接着说道。
皇帝依旧没说话,轻轻的哼了声。
“陛下或许说,那些事也并非非要那样做,换个法子也能得到好的结果,陛下,常说医者不避险,不是说医者不知道险,而是医者很清楚险,但是医者面对的险,往往都是迅猛急峻,容不得三思而后行。”周茂春说道,再次叩头,“陛下,齐娘子难道不知道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实在是容不得她去细细思量步步周全,明知后果还要去做,这不是惹事,这是胆气,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描述她的行径,那臣更倾向于闯将这个词。”
他说到这里,再次重重的叩头,俯身在地。
“陛下,老臣不是瞧不起太医院的太医们,也不是贬低天下的大夫们,老臣只是不放心,老臣死了之后,万一再有贵人遇到太祖皇后那样的迅猛的病症,无医可用。”他沉声说道。
皇帝默然,当初的事他还小,但是却清楚的记得满朝的太医束手无策,最终还是名不经传的还是个小年轻的周茂春挺身而出,采用了极其凶险的法子救回了皇祖母一命。
等他长大了才知道,其实并不是周茂春技艺多么高超,而是胆子够大,那些太医知道怎么治也会治,但是因为风险太大,所以纷纷缩头不敢出手。
世间事,做多错多,不做,无错平安。
“陛下,只有能惹事的人,才是不怕事的人,她不怕,便不会惧,不会推,不会拖,只要她接下了,就必定会全力以赴。”周茂春抬起头,看着皇帝,神情幽幽,“有这样一个人在陛下身边,臣,才能放心的去死。”
皇帝呸了声。
“瞧你把你们抬得高的!朕离了你们就不能活了?”他骂道。
“不是,是臣们离了陛下,就不能活了。”周茂春认真的说道,看着皇帝,“臣们是闯将,陛下是守将,没有了陛下在后撑腰,就只是闯,不是将了。”
皇帝呸了声。
“滚吧。”他骂道,“明明惹事要朕给你们善后,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这件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周茂春应声是,转身就走。
皇帝又叫住他。
“你,什么时候死?”他问道,声音隐隐有些自己也没察觉的紧张。
生死看起来是很神秘莫测的事,但事实上这些大成的大夫,都能断定自己的死期,就好比那个曾经的医令孟香林,就是给太后例行诊脉时含笑叩别的。
“太后娘娘,臣以后不能伺候你了。”他含笑叩头说了这句话。
当时太后等人还以为他是说身子不舒服什么的,没想到孟香林当晚回去后就自己洗漱干净,叫来了家人弟子交代了后事,天亮的时候就闭眼去了。
周茂春转过身,带着几分怅然。
“死,人都是要死的,或者早或者晚,总是要死的,该死的时候就死了…”他捻须带着几分高深莫测说道。
皇帝一愣旋即恍然,抓起桌案上的茶杯砸下来。
“你个老不死的,竟然敢耍朕!”他骂道。
周茂春这次没停留,一溜烟的跑了,动作利索流畅,哪里有半点要死的样子。
外边侍立的太监,以及李桐听到内里传出的碎裂声,都吓了一跳。
完了,皇帝一定生气了。
正担忧,周茂春一溜烟的冲出来脚步不停的跑远了,大家不由愕然,再然后听到内里传来皇帝的笑声。
“这个老混蛋!”
听到这个骂声,李桐忍不住吐了口气,身子依旧站着稳稳的,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
谢天谢地,平安大吉!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