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在心里好好夸了这个富家公子一顿,脾气真好啊。
棚子里面,素月心情复杂。
吴明举给女儿几两银子,说明不了什么,因为吴明举有钱,但他陪女儿去农家茅房,便足以证明他是真心实意喜欢女儿的。
没过多久,新郎接新娘子回来了,宾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一对儿新人身上。
“二叔掀盖头!”
陆言刚把媳妇抱到新房西屋炕上,随着他跑进来的果儿就凑到炕沿前撺掇道,紧跟着昭昭牛牛也脆脆地叫了起来,阿木阿南两个男孩子站在妹妹们身后,一个咧着嘴笑,一个内向点,但凤眼里也闪烁着新奇雀跃。
陆言有点紧张。
凝香好笑地催他:“二弟天天惦记着娶阿玉回来,今天人抱回来了,怎么不敢掀盖头了?”
徐秋儿站在堂姐身边,今天她的任务就是照顾怀孕的堂姐,别叫客人们不小心撞了,这会儿也跟着起哄:“快掀快掀,少装害羞,谁不知道陆家哥仨你脸皮最厚啊。”
陆言幽怨地望向兄长,明明大哥脸皮最厚。
陆成笑而不语,弟弟成家立业,他身为大哥,今天比谁都高兴。
在一大家子的期待中,陆言咽咽口水,笨拙地挑开了盖头。
新娘子周玉羞答答看他一眼,立即低下了头,漂亮极了。
“表姑姑真好看!”果儿看得出了神,怔怔地夸道。
“叫二婶。”陆言也看傻了,却没忘了提醒侄女。
一句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周玉恼羞成怒,伸手打了陆言一下。
陆言盯着自己的好表妹好媳妇,只会傻笑。
~
当天晚上,陆家老院的东屋,就只剩陆定陪阿南阿木睡觉了。
孩子们兴奋了一天,洗完脚躺被窝就睡着了,陆定仰面躺着,毫无睡意。
大哥娶媳妇了,二哥也娶媳妇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努力再给他添个侄子侄女。
就他,还是光棍。
也只有他,一事无成。大哥说今年秋天买块儿山头,开荒了再种一片果树,交给他打理,陆定很有干劲儿,可果苗几年后才开始挣钱,他等得起,吴婷等不起,她已经十五了,据说提亲的不少,都被她拒绝了。
陆定知道吴婷喜欢他,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他没有底气去提亲,吴婷的父母,没有吴三爷那么好说话。
翌日早上,喝完曾经的表妹如今的二嫂的新媳妇茶,陆定骑驴去了果园。
最近陆成凝香忙着操持婚事,都是陆定去果园看着,捉吃花的黑虫子。
偌大的果园,就陆定一个人。
他一棵树一棵树的找,从这头走到那头,走了不知几趟,折回来时,忽然看到前面有人,看背影是个男人。
陆定疑惑地朝他走去,“你……”
男人转了过来,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蛋,慌张看他一眼,咬唇低下了头。
陆定心跳乱了,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问:“你自己来的?”
吴婷摇摇头,看着他鞋面道:“我的丫鬟在棚子那边。”
陆定嗯了声,看看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他沉默不语,吴婷心头发酸。
好奇怪,她来找他,却盼望他先跟她说话,说她想听的,说她以为他会说的。
“又有人来我家提亲了,我爹爹很满意。”
她憋着泪,小声告诉他。
陆定看她一眼,移开视线,“嗯”,声音比刚刚更低。
吴婷眼泪落了下来,转身就走。
陆定几乎本能地,在她转身那一瞬攥住了她手腕。
吴婷挣了一下,没挣开,她再也忍不住,背对他哭出了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他也喜欢她,所以傻傻地等,傻傻地跑过来,可他什么都不说,看似有情其实无情。
“我怕你爹娘不同意。”陆定紧紧攥着她,盯着她流泪的侧脸。
说来奇怪,明明没有说过几句话,他却有种感觉,他说什么她都懂。
吴婷眼泪更多,却捂住嘴,挡住自己的笑。
原来她没有误会,他确实喜欢她,她就知道,他只是碍于家世不敢提亲罢了。
“你去跟我祖父说,我祖父同意了,我爹娘就得同意。”吴婷很庆幸,祖父站在她这边。
她急着嫁了,急得来催了,陆定虽然没有多少信心,此时也笑了,“好,等我二嫂回完门,我让我大哥陪我去你家提亲。”她一个姑娘,不顾羞涩大胆地朝他走了这么多步,剩下最重要的一步,当然得由他走。
吴婷笑容更大,吸吸鼻子擦擦眼泪,晃了下胳膊,“那我走了。”
陆定不放手。
吴婷羞涩又疑惑地偏头,不懂他为何还不放。
“给我个信物。”陆定凝视她刚刚哭过的美丽眼睛,“我怕你诳我,我去提亲,你却不认账。”
吴婷红了脸,低头道:“不会的。”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今天成亲,明天就不算数了。
“口说无凭。”陆定靠近一步,声音低了下去。
吴婷慌兮兮的,脑袋垂得更低,瞥见腰间的香囊,单手解下来递给他,“行了吧?”
陆定接住,在小姑娘偷偷的关注下藏到胸口。
吴婷心里吃了蜜一样甜,眼睫扇动,细声道:“好了,我走了。”
“我也送你一样信物。”陆定就是不放手,站到她身前道,在她惊讶地抬起头时看着她眼睛,“你闭上眼,我让你睁开你再睁开。”
吴婷正好不敢与他对视呢,红着脸垂下眼帘,被泪水打湿的眼睫贴到了一起。
陆定视线挪到了她的樱桃小嘴儿上,克制着搂住她的冲动,他屏住呼吸,慢慢低下去,亲了她一下。几乎才碰上,吴婷就如被猎人吓到的兔子,惊慌失措地推开他,扭头跑开几步,羞恼地骂道:“你无赖!”
这算什么信物?分明是他找借口占她便宜!
陆定摸摸嘴唇,无声笑,一开口声音却泄露了他的愉悦:“我现在没钱,只能送你这个。”
“我才不稀罕!”吴婷气鼓鼓地道,急着撇清关系般快步往前走,心如鹿撞。
陆定站在树下目送她,笑容渐渐收敛。
他稀罕,就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