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内部如何争斗倾轧,在外面,锦衣卫一出,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莫不悚然变色,恭敬有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这些大爷,无端惹来横祸。
这也是唐泛为什么要给潘宾出那个主意的原因。
锦衣卫和东厂互相看不顺眼,东厂又恨西厂横空出世,分薄了自己的风头和权力,刑部和大理寺对锦衣卫东西厂这些特务机构统统都没有好感,但又颇为忌惮,不敢得罪他们,几方牵制之下,顺天府反而是最不引人注目的。
高伢子连忙迎上去,强扯出笑容,战战兢兢:“几位大人,光临小店,不知有何吩咐?”
为首之人并未开口,后面那个锦衣卫便道:“药铺掌柜何在?”
又是一个来找刘掌柜的?
高伢子诧异,忙道:“好教几位知道,刘掌柜今日早早便出门了,恐怕要晌午才回来!”
那人又问:“他去哪里了?”
高伢子:“那时刘掌柜家的亲戚来找他,好像是家中有人生病了,所以刘掌柜才匆匆离去,至于他那亲戚家住何处,小的并不晓得。”
面对唐泛,他还热情挽留对方多坐一会儿,但对着这几位凶神,高伢子可就巴不得他们早点走了。
谁知道为首那个锦衣卫却冷冷道:“那就在这里等。”
高伢子暗暗叫苦,却也不敢说什么,连忙请他们入座,一面赶紧去泡茶。
好巧不巧,今日药铺里只有他与坐堂大夫两人,一人看病,一人抓药,连想去通知东家一声都分、身乏术。
高伢子端来热茶,殷勤笑道:“几位大人,这是上好的云雾茶,请慢用。”
三人也不曾疾言厉色,但不知怎的,一看他们板着脸说话,浑身又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高伢子就觉得小腿直抽抽,差点没软倒在地。
他好半天才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壮着胆子问:“小的多嘴,想请问一声,刘掌柜是否犯了何事,若是大罪,小的也好去请东家过来……”
那为首的锦衣卫瞟了他一眼,高伢子后半截话顿时说不出来。
“不必。”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道,这人跟冰雕似的,说句话都直冒冷气,高伢子一个药铺的小学徒兼伙计,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几乎快要吓尿了。
见三个锦衣卫似乎无意为难,坐堂大夫和病人们这才战战兢兢,各归各位,看病的看病,把脉的把脉。
高伢子的肩膀被拍了两下,他回过头,只见方才坐在一边的唐先生冲着他安慰地笑了一下,然后对那三名锦衣卫道:“诸位可是为了武安侯府的案子而来?”
为首的锦衣卫眯起眼,打量了他片刻,不答反问:“你是何人?”
唐泛拱手:“唐泛唐润青,顺天府推官。”
对方似乎还认识他:“你果真是唐泛?”
唐泛失笑:“唐润青并非显宦贵胄,想来也没有被人冒充的价值罢?”
对方这才拱了拱手:“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隋州。”
唐泛是从六品官职,对方则是正七品,说起来官职还比唐泛低,但锦衣卫这个职务本身就不能以常理来论,所以即使对方仅仅只是拱手而未起身,唐泛也没有说什么,依旧保持着颇有风度的微笑。
唐泛:“隋总旗找刘掌柜,是否为了武安侯府的案子?”
隋州不答反问:“唐大人有何发现?”
唐泛:“我的发现,说来应该与隋总旗差不多,若隋总旗有意,不如让顺天府与北镇抚司携手合作,也好早日查出真凶,给陛下一个交代。”
他看出这位隋总旗惜字如金,想来自己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别人说废话,所以也不多作寒暄,索性开门见山。
隋州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道:“听说郑诚死去的当天,曾在街上遇见唐大人,当时还曾对你出言不逊,不知可有此事?”
唐泛微微一怔,点点头:“确有此事。”
隋州:“既然如此,那么唐大人也有了杀人的动机,若大人得空,不如先随我到北镇抚司走一趟,再谈合作事宜。”
唐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