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继续道:
“……还要看金府主这些年来对山门的供奉,是否符合山门之规,虽是俗气,却也公平。”
金焕对所谓的“山门之规”胸有成竹,同时见老道士的反应,也愈发肯定,那个俊秀的道士和止心观、和老道都有极深的关系,说不定,是老道士近两年新收的弟子呢?
心有定论之下,他也不再管那边,笑了一笑,示意亭外的两个年轻人上前。金川、匡言启都是聪明人,当下便将各自身上的包裹解下,露出里面石制、木制的盒具。两人恭恭敬敬入亭,将盒子摆放在亭内石桌上,然后躬着腰退了出去。
金焕亲手将两个盒子打开,展露出里面的物件,先是石盒:“十一株鱼龙草,虽是不多,但十年来累计,便是换得数枚寒玉洗心丹回去,剩下的,可也容得一人进山修行?”
老道微笑:“去年便算过,进得的。”
金焕又指向木盒中盛放之物:“听闻山门内寻一颗‘七烁’原石,为此专门托人从东海边捎来一颗,若将此奉送,可能再保一人进去?”
“七烁原石乃是山门王师兄发布的消息,价值两百五十五个‘功’,贵府享有‘专办’之权,入山修行仅取什一之数,需二百五十功,这也是进得的。”
老道见得这些物件,果然是毫不刁难,只笑道:“金府主确实准备周全,显是深谙山门功德之法,也算是难为你了。”
金焕微微一笑,已是放下了老大的心事,正想再开口,耳边却听有人言道:
“请问,十三株鱼龙草,值得几个‘功’?”
这句话不是亭子周围任何人说出来,人们愕然之中循声望去,却见那倚柱观鱼的俊秀道士不知何时自桥上走下,朝亭中来。在众人灼灼目光的盯视下,他神色安定,步履徐徐,只朗声道:
“我有一十三株鱼龙草,不知沽价几何?”
清晨的阳光穿过林隙,投射到他身上,光采焕然。
当俊秀道人过桥穿林,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园林中忽然进入一个非常尴尬的时段。尤其是亭中的老道和金焕,同时将视线投向对方,仓促之下,心中的情绪甚至没来得及掩饰。
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错愕:“他不是你的人吗?”
这种情况下,最先反应过来的,倒是亭外的陆大管事,他很有一些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的心态,明白过来之后,方脸上已镀了一层铁青:“你……”
走过来的俊秀道士当然就是余慈。他施展当年在双仙教时,学得的神棍技法,牛刀小试,便进得观中。
只是他没想到,金焕和那老道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或者说反应缓慢。他本以为,能混过观门那关口已经相当不错,待到园林中,已经是极限。他已经做好了被人喝破的准备,应对的言辞都有了腹稿。
可事态的发展却超乎他的预计,两边都误会了他的身份,又要保持各自的气度,干脆都故作不知,让他从头听到尾,什么事情都没瞒着,照这情况下去,他混到两人议事结束,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一路跟过来,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拿鱼龙草与人交易,要求的也只是公平买卖,并无不可对人言之处,便是使一些小手段,也都是用在明处。若前面的情况持续下去,不管他本心如何,都会夹缠不清,也失了磊落。
往更深一层去想,有了昨晚上那大开眼界的一幕,他不管白日府众人的想法,却不愿恶了亭中的白发老道。
所以,他断然发话,主动暴露了自家身份。随后便迎着亭子内外五人目光,迈步而来,初时还有些肌肉绷紧的症状,但走下小桥之后,他已完全进入了状态。
对陆扬的喝声,余慈不屑一顾,他就这么站在亭外,直视老道须眉皆白的苍老面孔:“山野散人余慈,手中有一十三株鱼龙草,欲售无门,故而随金府主前来,寻于观主做个交易。”
直到这时候,亭中两位大佬才真正明白过来,老道也就罢了,金焕脸皮上却有血红霞光闪过,他缓缓转过视线,眼眸中金光如剑,直刺在余慈脸上。
余慈顶门一震,忽然看到眼前亭中,有一轮红日灼灼如燃,挥洒出万丈血光,铺天盖地,碾压过来。那一瞬间,他神魂的感应,便停滞下来,更是完全丧失了空间感,只看到那样一轮血红的夕阳,越来越大,要将他彻底吞没进去!
血漫千山犹未足,扯得苍天一同落!
这便是白日府震慑绝壁城百年的“太炫极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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