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对关中方面的覆盖,也极为马虎。
之前只能借助李阀的力量来进行了解。现在李阀坐稳关中,使得我们的讯息,立刻闭塞……而且我们此前得到的消息,大都是毫无针对性,更多属于从市井中获得。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会令主公难以作出决断;而向河北方面的渗透,几乎毫无成绩,此绝非一件正常事。
孝和并非是说景文公不尽力,而是觉得,主公每年为麒麟台投入千金之巨,若只局限于河洛一地,难免过于浪费。”
柴孝和的目光,更加长远。
他考虑的是李言庆日后回归李唐后,同样要保持对全局的掌控。
对于这一点,言庆也非常认同。事实上,一个构架庞大,组织严密的麒麟台,更有利于他日后在宗室中站稳脚跟。
可是,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布局呢?
商贾只是一个方面,但绝不能成为麒麟台的唯一。而且就如同柴孝和所说的那样,商贾的局限性太小,所传递的更多属于市井消息。柴孝和的意思是说:不仅要掌控市井,还要渗透进世胄门阀,了解那些高门世族中的**消息,上下结合在一起,才能产生更大的作用。
这听起来,似乎并不难。
也许会有人说:世胄门阀,那就收买嘛……
收买?
这些世胄子弟,未必会轻易接受钱帛,特别是当危及家族利益的时候,他们定然不会同意。
就比如杜如晦薛收,当初李言庆首先拿出摊丁入亩的政策时,他们立刻表示反对。
因为他们都清楚,摊丁入亩危害最大的,就是他们的家族。世胄子弟对家族的忠诚,甚于国家。
“大郎,你说这世上,最能诱惑人心的,是什么?”
薛收一怔,想了想淡淡一笑,“诱惑人心的事物很多,金银钱帛,美女骏马,皆可诱人……
不过,我觉得这世上最诱惑人的,莫过于希望。”
“希望?”
“黄巾何以肆虐,弥勒何以复生?
主公,莫非忘记了当年洛阳白衣弥勒?其实,我后来观察了许久,白衣弥勒之所以能有信徒无数,说穿了,就是给了那些愚夫愚妇一个希望而已。所以,要我说,这希望最诱惑人。”
希望!
白衣弥勒!
言庆的眼睛陡然间澄亮。
“主公,你干嘛突然问起这个?”
“哦,只是最近突然生出了一些疑问,故而才想你请教……呵呵,不错,希望……无分贵贱。”
李言庆忍不住哈哈大笑,却笑得薛收一派茫然。
太平道时,追随者多有朝中达官贵人;白衣弥勒时,洛阳更有无数缙绅豪族受到了牵连。
希望,仅仅是普通百姓的物品吗?
不!
那些缙绅世胄,同样需要希望……
李言庆的大脑,顿时开始飞速的运转。他必须要考虑这方方面面的得失,而后才能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候,沈光前来禀报,说是郑宏毅和武士彟,在外面求见。
他二人来干什么?
李言庆一怔,旋即道:“让他们来这里吧。”
“主公,你这边既然有事,那我也就不再讨饶了……府衙中还有公务需要处理,薛收先行告辞。”
“哦,大郎,过两天老虎要回来给他兄弟过三岁酒,世绩正好也要过来,你再叫上老姚,咱们一起聚上一聚?”
薛收一笑,“也好,当年酒中八仙,如今可是很难聚在一起了。”
是啊,也许永远都聚不到一起了……
孝文战死高句丽,昔日洛阳竹园中的八仙,如何能够重聚?
薛收一句话,引起了言庆心中无尽感慨。他呆呆坐在门廊上,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当年的种种。
郑宏毅和武士彟来到竹楼前时,言庆已经恢复常态。
“宏毅,有什么事,如此匆忙前来?”
武士彟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世子,大公子派人送信前来,请您出谋划策。”
李孝基身为邕王,李言庆自然就是世子。
武士彟口中的大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李建成。
言庆疑惑的看了一眼武士彟,不清楚李建成为何突然派人送信。要知道,言庆和李建成并没有什么接触。两人虽说见过面,可那时候李言庆才六七岁,而李建成已经十四五。说实话,当时李建成并未留意言庆,李言庆同样,也没有留意李建成。甚至,言庆对李建成毫无印象。
李建成这时候派人送信……
言庆打开书信,认真的阅读。
这是一封求助信。
李建成在信中说:由于你李言庆攻占了怀州(即河内郡,初唐时为怀州),使得河东的局势,一下子变得非常复杂。我本来已经占据了上风,可是现在,却变得有些麻烦了。我不想在河东大开杀戒,可尧君素占据着河东县,迟迟不肯归顺。言庆兄弟,麻烦是你惹出来的,你得给我解决了才行。
字里行间,透着热情。
不过李言庆从信中,却觉察到了一丝焦虑。
按道理说,李建成无需这么紧张才是,区区一个河东,尧君素想要复夺断然不太可能。等到将来,李言庆归唐之后,河东定然是不攻自破。就算尧君素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挽回局面。
可李建成,为何会有此焦虑?
言庆沉吟许久,抬起头问道:“河东方面,可是出了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