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日益重要。
由河洛东进,必由开封。李密自谋取开封之后,就将开封交由隋室散朝大夫时德睿执掌。虽与荥阳郡分治,但二者的联系,依旧密切。许多商品物资,通过开封,转往河洛地区,由此而带来的赋税,成为瓦岗军一大支柱。同时,时德睿与荥阳世胄之间的联络,也未停止。
大业十三年,李密和王世充相约夹击荥阳,就是通过时德睿,买通了郑孝清。
只可惜,功败垂成!
天亮以后,雪势越来越大。
驻扎于开封的守将名叫李大亮,年过三旬,是瓦岗军的年轻将领。
此人原本是隋室虎贲郎将庞玉麾下效力。大业十三年,李密夺取阳城之后,立刻在邙岭与庞玉霍世举展开了一场大战,也就是所谓的邙岭大捷。庞玉和霍世举麾下两万兵马,被李密一举击溃,霍世举更被秦用所杀。李大亮被李密俘虏,随后被归附李密,在王要汉麾下效力。
秦琼、程咬金等人奉命往关中牵制李渊,不想一去无音讯。
于是李密开始提拔军中将领,李大亮由于曾在隋军禁军中效力,懂得治军之道,被李密看重。
不过,看重是看重了,可前车之鉴,令李密也不敢轻易相信李大亮。
他把李大亮安排在开封,名为守备,实际上却被时德睿所控制。无时德睿的命令,李大亮也无法调动兵马。
“这该死的天气!”
李大亮在城楼上巡视完毕之后,走进门楼中。
屋子里摆放着一个火盆子,熊熊炭火,多多少少驱散了屋中的寒意。他接下身上的雪氅,抖落积雪,走到火盆子跟前,伸出手想要烤火。
“将军,开封城北三十里,发现有兵马行进。”
斥候突然闯进屋中,带着一股寒气,涌进来。炭火扑簌簌抖动几下,旋即恢复了正常。李大亮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抄起横刀,道了一句:“立刻下令,关闭城门,随我一同察看敌情。”
他带着人,登上城门楼远眺。
风很大,雪很急,城外白茫茫一片,视线非常模糊。
“传我命令,三军警戒。”
李大亮不敢犹豫,道:“我这就前往府衙,禀报时大夫,若兵至城下,无我命令,不得出战。”
如果是敌军偷袭,那就要调动兵马。
可要调动兵马,若没有时德睿的令牌,李大亮也无法调动。
一路匆匆来到开封府衙,就见府门外军卒列队两旁,正警惕的观察四周。也难怪,城头上传来的号角声,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作为开封中枢之地,自然要加强守备,小心提防才是。
“请禀报时大夫,就说李大亮求见。”
门卒上前牵住了缰绳,“李将军只管进去。时大夫刚才传令,若将军前来,只管前去说话。”
“如此,多谢!”
在长安呆过,在洛阳呆过。
李大亮年纪可能不大,但这眼界,却比秦琼要宽。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开封府衙的门卒,也不好招惹。时德睿也是士大夫出身,门卒多为他族中亲眷。若得罪了哪一个,难保日后没有小鞋子。李大亮不比时德睿,平民出身的他,没有任何根基可言。
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李大亮都会保持几分恭敬。
门卒侧身相让,李大亮大步流星,直奔府中走去……不过他没有发现,当他往中堂而去的时候,府衙大门,却无声的关闭起来。府外军卒,立刻加快行动,阻止陌生人,靠近过来。
中堂里,时德睿正陪着一个头发灰白,器宇不凡的中年人说话。
两人不时发出爽朗笑声,看上去非常亲密。
李大亮走进中堂,上前行礼,“时大夫,城外发现不明兵马靠近。如此风雪,恐有贼人偷袭,请大夫尽快调集人马,做好防御。”
时德睿呵呵一笑,示意李大亮起身。
不过,他却没有急于反应,而是向中年人道:“神通公,这就是我与您所说的,开封守备,李大亮。”
“果然英武不凡啊。”
中年人颔首而笑,亲切问道:“听说李守备此前,曾在禁军效力?”
李大亮一怔,有些不明白时德睿的意思。不过,他觉得眼前这中年人,看上去好像有些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恭敬回答:“末将的确是在长安禁军效过力。”
“哦?那可真是巧了!”
中年人道:“我有一个朋友,也曾在长安禁军效力,不知李守备可认识?”
李大亮感到有些不对劲,看了看时德睿,又看了看中年人,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是哪一位?”
“哦,此人曾是左备身府虎贲郎将,姓庞,名玉。”
庞玉?
李大亮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猛然后退一步,双眸圆睁,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
说完,他向时德睿看去,“时大夫,你又是什么意思?”
“呵呵,李守备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当年,密公假借桃李章,令天下英雄以为他是天命所归。却不想……呵呵,密公如今虽则势大,可终究非天命之人。故时某亦需为日后做筹谋。
李守备也是聪明人,而且才能不俗。只可惜,密公有识人之明,却无用人之能,继续留在这里,不免委屈了李守备的才干。我欲向长安引介李守备,只是无引介之礼。正好今天永康王到访,却是李守备难得的好机会。城外兵马,乃永康王麾下,不知李守备可愿随我归唐。”
李大亮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知道永康王是什么人,却知道眼前的中年人,必是李唐王室。
眼珠子滴溜溜打转,他沉吟片刻,而后退了一步,做拱手状,轻声道:“既然时大夫愿意为大亮着想,大亮又岂能……随你做那背主之人?”
说着话,他猛然反身想要往外冲,却见中堂外呼啦啦冲出一队铁甲军士,手持长矛,拦住去路。
走是走不得了,那就拼一下。
李大亮大吼一声,横刀锵的出鞘,纵身就扑向中年男子。
可中年男子坐在太师椅上,纹丝不动,面露一丝微笑。眼见刀光逼来,李大亮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中年人身后,站立着一个单薄瘦弱的青年。
若不注意,很难让人发现他的存在……李大亮进中堂时,却未曾留意这个青年。而此时,青年蓦地横身拦在李神通面前,手臂原本低垂,待刀光迫体的一刹那间,一道寒光从袖中窜出。
叮,一声轻响。
李大亮只觉手中长刀,似乎被一股巨力往回推。
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错步想往后退。哪知青年手中出现了一柄细长利剑,剑尖点在刀脊上,也不见他脚下动作,身形向前飘飞而进。剑随身进,身随剑走,俨然已是人剑合一的地步。
李大亮被推得噔噔噔向后连连倒退,几次想要稳住脚步,可就是停不下来。
从中堂内,一直被推到中堂门口。
青年突然一顿足,只听蓬的一声巨响,整个中堂大厅,都似乎在颤动一样。利剑顺势向上一挑,李大亮手中的长刀再也拿捏不住,嗖的一声就脱手飞出。紧跟着,青年猱身而进,剑交左手,单掌倒立排在李大亮的胸口,脚下又是一顿,手臂一抖,李大亮呼的就飞出中堂。
巨大的力量,只把李大亮推到中堂外台阶下。
被摔得头昏脑胀的李大亮还没等站起来,十数支长矛,已经把他死死压在地上。
“厉害,厉害!”
时德睿忍不住连连鼓掌,大声道:“久闻李郎君帐下有肉飞仙,剑法出众,武艺高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神通也站起来,朝着时德睿一拱手,“李守备一时间想不通,也是人之常情。
不如这样,请时公移步,打开城门。郎君兵马已至开封城下,这般风雪,还是早些进城休息。”
“正是,正该如此!”
时德睿说着话,肃手做出请的动作。
可是在台阶下,被绳捆索绑起来的李大亮,脑袋却嗡的一声响,整个人顿时懵了……
李郎君?
哪个李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