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在黑石关,而无法……”
言庆说到这里,闭上了嘴巴。
他睁开眼,向柴孝和薛收等人看去,眸光格外精亮。
“虎牢关!”
柴孝和与薛收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和言庆心中想法一样的答案。
没错,就是虎牢关!
李言庆用力搓揉面颊,长出一口气。
“声东击西?亦或者假虞灭虢?”
王世充在黑石关外故布疑阵,引起李言庆的疑心,使其将注意力集中在王世充的身上。可实际上呢,却是李密偷袭虎牢关。这么大的风雪,谁也不会想到李密会在这时候出击。如果李言庆也这么认为,想来辛文礼等人的想法……应该也是如此。这样一来,虎牢关危矣!
“立刻点起兵马,随我连夜赶赴虎牢。”
言庆立刻下令,罗士信等人应命转身就要走。
“慢着!”
薛收与柴孝和再次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薛大郎请说。”柴孝和也无需抢这个风头。
不过他知道,薛收已经初步认可了他。从他刚才几次反应,薛收显然表现的比之前热情许多。
同时,柴孝和也暗自吃惊。
自己十数载苦读,经历了多少坎坷,这阅历和眼界,是从一次次失败中磨练出来。可是薛收才多大年纪?他的才思,他的反应,他的机敏,甚至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若假以时日,此人必成大器。
这世胄子弟,果然不一般。
不愧是薛大家所出,也不愧为李郎君所看重。
薛收道:“有一个问题,想来柴公与我所思相同。王世充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冒着这么大风雪,协助李密攻取虎牢。那么他呢?他有什么好处?不可能他只为一座阳城县,就甘冒这等风险吧。”
李言庆想说:这是一个好问题!
只是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轻轻点头,表示对薛收话语的赞成。而后负手缓缓走到大堂门外,站在台阶上,凝视那夜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
许久之后,李言庆反身道:“不管王世充究竟是什么意图,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罗士信点起八风营,随我赶往虎牢关,老薛随我一同前去……不过,黑石关也必须要有所防备。柴公,我请你坐镇洛口仓,总督两方战事。勿论那边战况激烈,可由你决断,分配兵力……柴公,李某可以信任你吗?”
就这一句话,只说得柴孝和内心激荡。
他匍匐在李言庆面前,“柴孝和得主公如此重托,敢不肝脑涂地,以报答主公这一番信任?”
言庆把柴孝和搀扶起来,而后环视堂上众人。
“雄阔海,取我银鞭来。”
雄阔海答应一声,不一会儿的功夫,捧着言庆的银鞭走到堂上。
“我以此鞭交与柴公,勿论是谁,胆敢违抗军令,可当场格杀。”
柴孝和颤巍巍接过那银鞭,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柴公,我一家老小,就托付于你了!”
“主公放心,柴孝和定不辱使命。”
“大黑子,随我一同出发。阚棱郑大彪,你二人留守洛口仓,一应事情,听从柴公调遣。”
堂上众将,齐声应诺。
李言庆顶盔贯甲,跨上梁老实牵来的象龙马,率八千人马,冲出洛口仓大营。
此时,风雪肆虐正酣……
夜已经很深了,荥阳洞林湖上,一片洁白。
一辆马车沿着僻静小路,来到郡守府的角门外。车夫跳下马,从车上搀扶下来一个白发老者。
而后上前轻叩门环,不一会儿从角门后传来低弱的咒骂声。
“这么晚了,谁啊!”
说着话,角门开了一条缝,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
“干什么的?”
“烦劳管事通禀一声,就说荥阳郑氏族老郑孝清有要事求见郇王。事关重大,请王爷务必通融。”
说着话,车夫手一翻,掌心托着一块黄灿灿的马蹄金。
门子眼睛一亮,似有些心动。
不过表面上仍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打开门一伸手将马蹄金没入袖中,而后道:“在这里等着,我且去通禀。只是这么晚了,王爷会不会答应见你们,我却不好说。不过,我会尽力。”
“如此,多谢管事。”
一个小小的门子罢了,那谈得上什么管事?
只不过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而已。
他甚至见不到杨庆,也要找人过去通禀。可这种时候,只要他愿意跑腿,就有可能成功不是?
角门又合上了,小巷里陷入昏暗。
“老爷,外面冷,要不您在车上等着?”
“呵,这点风雪又算得上什么。我就在这里等,想来那杨庆听到我的名字,也会给我几分薄面。”
是啊,堂堂荥阳第一世胄家族的族老,杨庆也不敢得罪。
不一会儿的功夫,角门开了。
只是出来的人,却换成了一个年迈老者。
“敢问,那位是郑郎君?”
“哦,我就是郑孝清。”
“王爷有请……不过只请您一人进去。”
“如此多谢王爷。”
说罢,郑孝清扭头对那车夫道:“狗儿,就在这里等着,莫要乱走动,听明白了没有?”
车夫答应一声,退回马车旁边。
郑孝清则随着那老管事进入府衙,沿着曲折回廊而行,很快就来到一间房舍门前。
老管事轻叩门扉,“王爷,郑郎君来了。”
“请他进来吧。”
老管事答应一声,拉开了房门。
一股暖意涌出来,就见那杨庆披衣而坐,看到郑孝清,他微微一欠身,“郑公这么晚登门,不知有何指教?”
当郑孝清迈步走进房间之后,杨庆对那老管家道:“杨正,我这里和郑郎君有话要谈,不要让人打搅了我。在外面看着,不要让人靠近,明白吗?”
老管事恭敬答应一声,而后轻轻把房门合上。
他在门廊栏杆上坐下来,蜷着身子,把手抄在袖子里,左看看,右瞧瞧。片刻之后,他突然起身,高抬脚,轻迈步来到房门口上,耳朵贴着门缝偷偷聆听,满是周折的老脸上,渐渐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