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而无一害。”
荥阳两无敌之名,有杨庆推波助澜,目的就是想要压制李言庆。
现在倒好,连长安也知道了此事,杨庆本意是想给李言庆竖一个敌人,可现在……却平白便宜了魏德深。
杨庆这心里面的滋味,五味杂陈。
可没等杨庆回到荥阳县,魏德深又一道奏章呈上。
保奏徐世绩为汲郡都尉,黎阳仓鹰扬郎将,汲郡郡尉之职。
汲郡都尉,正四品品秩,比之徐世绩原先的品秩,一下子提升两级。两个正四品,一个正五品的官职,等于是把汲郡军务一手托付给了徐世绩。这种信任,又使得杨侗生出万般感慨。
“王叔,这河南讨捕大使之职,也该落实了!
皇爷爷早在上个月就表示,王世充不宜为河南讨捕大使。孤亦觉得,王世充名不其实。既然如此,就安排李言庆出任河南讨捕大使吧……王叔,你的心意孤能理解。可是这时局,却容不得我们犹豫。这一次是魏德深抢走了徐世绩,你敢保证下一次有李德深,张德深不会抢走李言庆吗?”
杨庆伏地叩首,“愿遵王侄之命!”
这折腾了一圈,到头来还是李言庆折冠。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费那许多心思?徐世绩这次出击,说穿了还是奉杨庆之命。当初郝孝德渡河,徐盖在郡府府衙外含冤,恳请杨庆能为徐氏族人报仇雪恨。杨庆也是为了拉拢住徐世绩,于是下令徐世绩击杀郝孝德。现在倒好了,郝孝德死了,徐家报仇了,徐世绩升官了,李言庆成了河南讨捕大使……合着到了最后,只我一个人一无所得,还被人砍了笑话。
杨庆想起李言庆三国演义里的一句话: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我这般模样,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杨庆回到荥阳县后,越想越窝囊,竟一下子病倒榻上……
“恭喜李郎君,贺喜李郎君!”
杜如晦一脸灿烂笑容,那张脸上,如同绽放出一朵菊花。
李言庆板着脸,“老杜,你可是来迟了。连王玄恕都已登门道贺离去,你怎么现在才来?”
“嘿嘿,我这不是忙嘛!”
杜如晦一屁股坐下,对言庆的脸色,毫不在意。
“我昨天就接到消息,只是一时无法脱身。”
“哦,什么事情,让你连给我道贺都来不及吗?”
“昨日王世充自偃师出击了!”
李言庆蓦地抬起头,凝视杜如晦道:“王世充出击?他打的何处?”
“据探马消息,王世充此次是跨邙岭出击,直扑阳城县。看起来,他是要找李密报仇雪恨。”
跨邙岭出击?
李言庆眉头一蹙,“翻越邙岭,倒也算是一招奇兵。
只是秦琼出镇邙岭,为人极为谨慎。想要用奇兵取胜,王世充恐怕不一定能够得逞吧。万一走漏了风声,奇兵不成,反引来伏兵……依我看,王世充昏头了,怎走出这一招臭棋来?”
杜如晦大笑,“他不是昏头了,是急红了眼了!
此前他屯兵偃师,妄图坐山观虎斗。却又没那渔人的耐性,结果冒然出击,被李密打得惨败。夹石子河一战,王世充不仅仅是损兵折将,更重要的,他失去了角逐河南讨捕大使的前途。这一点,恐怕王世充自己也清楚。如今朝廷已经正式委任你为河南讨捕大使,总督四郡五十二县兵马。他若不能大胜一场的话,只怕会被你抛得越来越远,最终变得灰头土脸。”
言庆闻听,笑了一笑。
他站起身来,“不管王世充是昏了头,还是急了眼,务必要严密监视他的动作。
这家伙野心甚大,如今走到这一步,恐怕不会就此认输。我担心到最后,他会狗急跳墙。”
“我亦正有此意。”
杜如晦深以为然。
对于李言庆这种谨慎的性情,杜如晦非常赞赏。
能沉得住气,能不小觑敌人,能时刻保持头脑的清醒……这正是做大事的人,应具备的品质。
但可惜了!
言庆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而且也没有更大的野心。
这和他所处的环境有关。
李言庆虽说才华出众,哪怕有前世的经验。但也正是这种宦海沉浮的经验,使他习惯于一步一步的迈进。
诸葛一生为谨慎!
言庆现在,如今也正处在这种状况下。
前世的经验,束缚住了他的思想和野心。除非能有一个契机,让他的眼界变得更加宽广起来之后,那野心也许才会生成。只是谁也不知道,当言庆野心出现的时候,还能否有机会?
“妹夫,妹夫你在哪里?”
李言庆正和杜如晦谈话,忽闻门外有人高声喧哗。
“无忌来了!”
能在李府如此嚣张大叫的人,非长孙无忌莫属。李言庆对这个大舅哥也是很无奈!你不好好的陪你家薛娘子种花养花,没事儿跑我这里作甚?他苦笑着看了杜如晦一眼,起身迎了出去。
却见长孙无忌和薛收,并肩而立。
只是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童子……
一大一小,大的年约**岁,小的只有四五岁,正是薛礼和宋令文。
一见言庆出来,薛收和长孙无忌同时抱拳拱手,“言庆,恭喜你终得了这河南讨捕大使之职。”
没等李言庆回答,薛礼和宋令文跑上来,噗通就跪在李言庆跟前。
“学生薛礼(宋令文),给老师道喜了!”
李言庆目瞪口呆,抬头看看长孙无忌和薛收,低头又看看薛礼和宋令文,这才反应过来。
可他这反应还是慢了一步,两个童子已蓬蓬蓬磕了三个响头。
“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薛礼和宋令文还没来得及开口,长孙无忌一旁就怒了。
“言庆,莫不是你升了官,就要反悔不成?”
“我反悔什么?”
“你不是说过,要薛礼跟你习武学艺吗?当初你在毫丘坞堡外可是信誓旦旦,我都听见了。”
薛收也微笑着道:“是啊,我后来和你说起令文的事情时,你不也说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吗?如此岂非是说,你答应收他二人为学生……无忌,你休要胡说八道,言庆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再者说了,人家孩子连拜师礼都行了,言庆也没拒绝,岂非是默认了吗?”
这薛收比长孙无忌更狠,一句话就把李言庆的后路给封了。
言庆这才想起,李孝基抵达巩县之前,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当时他只是答应给他们找师父,却没有说要收学生啊!天地君亲师,这老师是人伦五常之一。所以收学生弟子,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当了老师以后,李言庆可不仅仅是要担负起教授技艺的责任,还要负责他们的将来,交给他们做人的道理……更重要的是,他要为这两个孩子负责。
李言庆,可是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呢!
但就如同薛收所言,人家拜师礼都行过了,他想要反悔,也不太可能。
看着长孙无忌和薛收一脸贼兮兮的笑容,言庆就知道,这定是出自他二人的手笔。
“你们……”
言庆苦笑摇头。
长孙无忌嘿嘿直笑,对薛收道:“怎样,我这一招厉害吧。我就说嘛,这招使出来,他肯定答应。”
李言庆过去把薛收和宋令文搀扶起来,拍了拍他二人的脑袋。
“我以前答应过你们,要传授技艺,自不会反悔。但你们要拜我为师,日后可就要听从我的安排。我的要求很严格,如若你们做不到,我会重重责罚。到时候,你们想要背离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好好想清楚,若是愿意,我就收你们为弟子。否则,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薛礼抬起头,“弟子不怕吃苦!”
“弟子同样不怕吃苦……”
言庆用力搓揉了一下面颊,“既然你们想找死,那就遂了你们的愿吧。”
“弟子,拜见老师!”
“慢着!”
就在这时,杜如晦横身拦住了李言庆。
看着他一脸的笑模样,李言庆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兆。
“老杜,你又想如何?”
“算起来,你我结识最早,对不对?”
李言庆点头,“没错,我六岁时就认识了你,也是我这一世最后悔的事情。”
“你后悔不后悔我不管,既然咱们结识这么早,你又怎能厚此薄彼呢?”杜如晦一脸得意笑容。
“好啦,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你既然已经收了两个学生,想必也不在乎多收一个嘛。
你也知道,我膝下有一独子,名杜荷,如今也八岁了。我正思忖着,该给他找个老师。可思来想去,似乎以你最合适。不如这样,你收下这两个学生,顺便再把我儿子也收入门下,如何?”
杜如晦一脸殷切之色,却让李言庆暗自叫苦。
“老杜,你真要凑这个热闹?”
杜如晦正色道:“这可不是凑热闹,而是发自肺腑。
言庆你才学卓绝,前程远大。如果你现在对外宣称要招收学生,我敢说明天你家门槛就被踏破。杜荷若能拜在你的门下,我也能放下一桩心事。你要是不答应,我回去就把你收弟子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这家伙,怎地比长孙无忌还要恶毒?
长孙无忌最多是霸王硬上弓,可这杜如晦,却是**裸的威胁。
扭头向长孙无忌和薛收看去,这两人头一扭,恍若与此事全无关联。
“好好好,我怕了你,行不行?”
李言庆气得手指杜如晦,“你等着,带你儿子拜入我门下以后,我定要让他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还有你们两个……”
哪知长孙无忌一撇嘴,冷笑不屑一顾。
薛收笑呵呵的说:“我儿子,自有我去教导,干你何事?”
一个根本不打算把子嗣交给言庆,另一个则是有恃无恐。想想也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岂不正是长孙无垢的侄儿?
看着李言庆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杜如晦三人大笑。
薛礼和宋令文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们却知道,自己这次拜师的事情,已经成了!
眼前这位老师是什么人?
天下闻名的鹅公子,李无敌,文坛宗师啊!
昨天薛瑛向薛礼的母亲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把个温淑女子激动的,险些昏厥过去。
薛瑛属于那种娇憨天真的性子,也许还不能理解这拜师的重要性。可薛礼的母亲却知道,如果薛礼真的可以拜在李言庆的门下,那就是宗师弟子。将来学成出来,头上就顶着一个光环。
用后世的话说,拜入李言庆门下,薛礼宋令文,可以免去二十载奋斗。
两个小娃子心里的兴奋之情,难以言述。
可是李言庆却开始头疼:该教给他们什么东西呢?
历史上有没有宋令文这个人,言庆不太清楚。可薛礼薛仁贵,却是鼎鼎大名的军神级别。
这么好的一根苗子,莫要栽在自己手中才是。
当晚,李言庆独自坐在书房里,为如何教授这三个弟子而苦恼。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言庆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房门被推开,李孝基风一般冲进屋内。
“父亲,出了什么事情,您如此慌张?”
“刚接到荥阳县邸报……言庆,你叔父他,他,他,他……在太原起兵了!”
李孝基的声音里,带着剧烈的颤音。
而李言庆只觉脑袋嗡的一声,饶是他定力深厚,也不由得为之色变。只见他呼的站起身来,看着李孝基,却说不出一句话。
操你的李渊,你终于舍得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