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身后的五百悍卒,同样是以经过严格训练的麒麟卫做班底。
这些人生于巩县,长于巩县,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块中原大地上。身受李言庆大恩,对李言庆忠心耿耿,如同一群疯子般的崇拜。他们知道,自家老小能活到现在,全靠李言庆这些年来的照拂。从军以来,吃得好,穿得暖,每个月还有丰厚的军饷。就算是死了,李无敌也会设法给他们的家人,予以照顾。故而,他们上阵之后,全无半点后顾之忧,形若疯狂,悍不畏死。
清一色陌刀短弓。
冲锋时以短弓杀敌,临近是拔刀肉搏。
如此疯狂的大将,如此凶悍的士卒。瓦岗军又何曾见过?
己方主将不断被罗士信所杀,八风营完全乱成一片。虽然人数众多,却丝毫占不到上风。
片刻功夫,瓦岗军已是大乱……
秦琼原本冲在最前面,忽闻身后大乱,连忙勒马回身看去。
“将军,张副将遭遇伏击,敌情不明!”
秦琼闻听,大叫一声不好:中计了……果然中计了!
“儿郎们,随我回军救援。”
秦琼极为果决,二话不说,立刻下令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军,往山弯处救援。他下令果决没有错,可原本已开始急速出击,队伍突然间改变方向,自然不可避免的会出现短暂混乱。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间的混乱之际,不远处河湾树林中,突然火光出现。
一支黑甲骑军,从林中闪电般飞扑而出。马上的骑士,全都是黑盔黑甲,面罩黑色的假面。
这支骑军的装束,与大多数骑军不太一样。
长槊横刀,手持短弓。马背上各带有两个装满箭矢的胡禄。骑军在冲锋时,开弓放箭,箭如雨下。
突如其来的打击,令瓦岗军顿时更加慌乱。
秦琼再也无法保持镇静,连忙高声呼喊:“休要慌张,随我迎敌。”
他组织兵马,想要发动反击。可这一眨眼的功夫,黑甲骑军已经冲到了跟前……这些家伙从出现,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但越是如此,就越是能震慑人心。古怪的装束,疯狂的攻击,令瓦岗军士卒心惊肉跳。眼见双方还有十余步距离就要相撞。为首一员大将突然弃了短弓,将马槊抬起。
“墨麒麟,架槊!”
一声呼喝,黑甲骑士纷纷丢弃手中短弓,将马上长槊架起。
而这时候,骑军就已经冲入瓦岗军中。就见最先架槊的那名骑士,手中的马槊呼的冲出。
槊首呈三棱形状,带有三道血槽。
撞在瓦岗骑军身上的铁甲时,锋利的槊首顿时把那铁甲撕开,噗的就刺入体内。也不见他如何收槊,槊首就拔了出来。一股血箭从伤口中喷溅出来,那被刺杀的骑士惨叫一声,倒在马下,血流不止。
好快的槊!
秦琼心里一咯噔,催马拧枪,拦住了对方。
“隋将通名。”
“秦琼,忘恩负义之徒!”
黑甲大将怒吼一声,挺槊就刺。
他胯下那匹龙子马,希聿聿一声暴嘶,只震得山野间回荡不息。
槊如疾风骤雨,扑面而来。秦琼听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先是微微一愣。可就是这一愣的功夫,他就失去了先手。对方的马槊,势大力沉,又迅猛如雷,快的好像闪电一般。二马照面的一刹那,对方就刺出十余槊。槊槊不理要害,秦琼措不及防,被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是狼狈不堪。
人在斗,马亦争锋。
秦琼胯下的黄骠马,是宝马良驹。
而对方的龙子马,更被称之为马中之妖魔,即便是与虎豹相搏,也不遑多让。
两匹宝马良驹一见面,立刻撞出了火花。黄骠马张口就去撕咬,龙子马轻轻一扭脖子,甩头就撞。
凭心而论,黄骠马的确是厉害。
可这龙子马,却是百年难得一见。以至于黄骠马一口落空,龙子马甩头就砸在黄骠马的头上。
与此同时,秦琼被对方迅猛的攻击,打得无还手之力。
枪槊交锋一处,发出蓬蓬蓬一连串沉闷声响。从马槊上传来一股股,一道道或是回旋,或是笔直的诡异力道,让秦琼一时间难以抵挡。黄骠马惨叫一声,闪身一躲。而对方犹若千钧的一槊,几乎是擦着秦琼的衣甲掠过。虽未刺中,可那槊首锋芒,还是撕裂了铁甲,将秦琼的肩甲拍飞出去。
二马错蹬之后,秦琼惊魂未定。
他拨马向对方看去,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人名。
“来将,可是李无敌?”
对方这时候也拨转过马头,听到秦琼呼喊,那人不禁大笑。
“秦将军在李逆帐下春风得意,还记得李言庆否?”
说着话,他抬手将脸上的黑色假面向上一抬,假面扣在头顶,露出一张极为清秀俊美的面庞。
“秦将军,李某在此已恭候多时!”
秦琼的脸色,顿时变了……
也难怪他没有认出李言庆,实在是他从未见过,言庆亲自上疆场搏杀。
哪怕李言庆是黑石关鹰扬郎将,可每次和张须陀见面时,大都是以博领长衫,士子的装扮。
言庆声名远扬,曾纵横高句丽。
但秦琼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李言庆或许身手不差,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和真正的武将争锋,未必能有多高的本领。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念头也难怪!李言庆麾下可谓是猛将无数。
勿论雄阔海阚棱,还是后来苏定方王伏宝,乃至于家中沈光等人,个个都是难得的英雄好汉。有这许多猛将冲锋陷阵,李言庆只需能出谋划策,指挥得当,自能战无不胜。李密等人也从未向秦琼说过,李言庆的本事。所以在秦琼的印象里,言庆始终是一个温文儒雅的智将。
没想到……
秦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他也身经百战,能迅速稳定住心神。
在马上一拱手,“李兄弟,别来无恙。”
以前他和言庆相交,都是兄弟相称。可秦琼却忘记了,当时他还在张须佗麾下,而今他和言庆,已是敌对的双方。
言庆顿时横眉立目,怒喝一声:“住口,哪个是你兄弟?
我李言庆虽不才,也是堂堂大丈夫……不似尔身受重恩,食君俸禄,却不思为君分忧。当年张将军对你何等看重,视尔若同心腹,倾囊相授。可是你又如何报答?张将军为李逆诡计所杀,你不思为将军报仇,反而卖主求荣,助纣为虐。思尔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有何面目,唤我兄弟?”
这一番话,只说得秦琼面红耳赤,张口结舌。
言庆骂完之后,催马挺槊,“秦叔宝,今日我誓取狗头,以祭将军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