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活一个一般人家了。所以非富贵人家是不会去购买这等昂贵之物。而孙郁口中的秦马既然如此罕见,更是价值万金!
可是王诩却是轻松地一碰嘴唇,让她来全权处理这等万金交易……这不能不叫刚刚做砸了一百圜钱生意的莘奴没了根底。
“家主……虽然您财富可敌国,可是交给莘奴这样的差事来考验学业,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听了莘奴的小声嘀咕,王诩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接过玉蝉轻撞道:“奴儿昨日不是领悟了这商贾之道的真谛了吗?便依着你昨日的领悟去做吧……”
不过这次,王诩也许是难得起了怜悯之心,竟然没有说若是做砸了这笔万金生意,当时如何处罚于她。
所以她只能起身随着孙郁到了前厅,莘奴这才发现,难的不是卖马,而是如何调剂打发了这三个都想卖马的三国权贵。
魏国前来购马的乃是主管牧畜粮仓的司徒姬甫,还有大将军庞涓的门客李牧。这二人气势甚是压人,似乎之前舌战了一番,将那赵国与齐国的来者气得瘫坐在了各自的席位上。
姬甫俨然势在必得,一看孙郁来了,便高声说道:“今奉魏王之命求得名马,还请快些将骏马移交给我手下的马夫,好早些向大王复命!”
孙郁却微微一笑道:“我也不过是替主人掌事的伙计罢了,这批秦马甚是名贵,小人不能做主,主人特命莘姬前来主持。”
说着便恭谨地请莘奴来到众人的面前。
一笔价值万金的交易,竟然交到一个小姑娘的手中,这不能不叫在场的一干权贵为之动容。
莘奴感觉到满厅之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后,稳稳地走到了堂前。向三国的买家逐一施礼后,便款款坐到了桌案前,扬声道:“将这三国买家的出价拿来于我看。”
孙郁连忙拿了竹简,分别递送给了三国的买家。让他们写上各自的出价。
当莘奴拿到那三片竹简时,发现齐国的出价最高,那是让人动容的高价。而赵国稍微次之。至于魏国,所出的价格确实叫人瞠目的低价。依照这样的价格,也不过在马市里买上几匹拉磨的驽马而已。
原本这样的出价,没有什么迟疑可言,自古价高者得,只管将马匹卖给齐国的来使好了。
可是在她来前厅的路上,孙郁早已经将症结所在讲给了莘奴听。原来这魏国来的两位来使,竟然宣布魏王刚刚制定了新法:军用物资,当优先卖与魏氏王家,若魏王不需要,才可转卖给别国。若有违抗者,施以刖刑。
那么按着这样的新法,就算魏使者出价最低,也只能含泪贱价甩卖,不然的话,就要丢掉双足,被一刀斩为两段了!”
莘奴看了看姬甫与李牧得意扬扬的模样,又看了看在场众位马市伙计的摇头无奈,心内想的,却是王诩的一番话。
他说让她自己领悟昨日梅子饮的教训,更要领悟商贾之道在这乱世维持的真谛……
莘奴也不说话,只是腰板挺得笔直,默默想了一会。
那里李牧等得略不耐烦,扬声道:“不过是个妙龄的女子,看那样子是个羞怯说不出话的,哪里能做得这等决定,把你的主人叫出来!免得耽误我们司徒的时……”
莘奴冷冷地飘了他一眼,久在王诩身边浸染,这凛利的眉眼神色竟然也带了几分鬼谷子的清高傲气,瞪得李牧一时语塞才扬声道:“此城郭身在魏国,自然要遵守魏国的法令,既然魏王下了新政,何人敢不遵守,这马当然要卖给魏王!”
此话一出,孙郁无声的摇了摇头,齐赵两国来使气得一跺脚,转身要走,而那姬甫和李牧更是眉眼飞扬,得意地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莘奴又开口说道:“齐赵两国贵客且先留步,你们远道而来,理应先牵一匹秦马来给二位看一看,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不多时,就有伙计牵来了一匹骏马。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名贵之马,在阳光下棕色的马毛闪烁着动人的亮光。
姬甫一看这骏马的英姿,心内更是喜不自胜。魏王爱骏马,舍下万金与他,不过他却采纳了庞涓门客李牧之言,巧妙地借助了魏王新法的漏洞低价买到了这些骏马,至于剩下的黄金自然全都进了他的私囊,真是名利双收,人生快事啊!
而赵齐两国使者见了,更是摇头叹息,只觉得与这样的骏马失之交臂,真是憾事无限。
就在这时,莘奴突然开口道:“唤屠夫,将这骏马宰杀了!”
这话一出,孙郁的身子摇摇欲坠,简直都要晕过去了。他瞪大眼睛低声道:“莘……莘姬,此话当真?”
莘奴定定地望着他:“家主之言,郁尽忘了吗?”
鬼谷的弟子,哪个敢忘?孙郁脸涨得通红,高声道:“来人!宰马!”
于是就在三国买家面面相觑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上前,冲着马的心脏狠狠地刺入了一刀。
姬甫心痛得也一捂自己的胸口,气得脸色发白,指着莘奴的鼻尖怒骂道:“贱妇!怎么敢杀魏王的骏马?”
莘奴稳稳站立起来,轻声慢语道:“司徒的出价,不正是够买一匹驽马的马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