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张扬与得意。原本就不丰腴的面容,又清减许多,脸色有些青白,看着没什么精神;眼睛里有些红血丝,眼圈发黑,带了几分疲惫。
十六阿哥见状,不由皱眉,喝道:“这是什么鬼样子?昨儿又出去吃酒了?”
“阿玛……”弘普垂手,不敢直视十六爷的眼睛,低声道:“有个饭局,多吃了几盅……”
十六爷闻言,咬牙道:“饭局?理郡王做东?”
弘普一愣,似乎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关心起小一辈的交往来。等到十六爷瞪他,才小声应道:“是理郡王请客,正赶上昨儿发下半年的钱粮,大家就起哄吃大户。理郡王向来慷慨,又有其他王府的哥哥们,儿子实在拒绝不了,就被拉去了。”
宗室的阿哥们,既聚到一起,哪里就只有吃喝这么简单?还不知怎么荒唐。
十六爷也曾年轻过,晓得这里面的门道,看着儿子,面色不善道:“你是今儿才回王府的?”
弘普目光闪烁,却也不敢掰谎话,硬着头皮道:“昨儿吃酒吃得晚了,今早才回来。”
十六爷看着畏畏缩缩的儿子,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冷声道:“既是留在外头过夜,定有爷们的乐呵,是赌了,还是嫖了?”
他语气不善,弘普立时一哆嗦,“扑通”一声跪下道:“只是贪杯多吃了酒,并不敢胡为,丢阿玛的脸面。”
十六爷闻言,神情稍缓,点点头道:“记得不丢爷这张老脸就好。只是你也太糊涂,弘皙是什么身份,避之不及,哪里是能沾的?今儿皇上还为这个发火,还点了你的名。为了不让皇上厌弃你,这顿家法是免不了的。”
弘普脸色发白,心中惊骇不已,却也只能面带感激地谢过十六爷。
看到儿子眼中的阴郁,同神情并不相符的暮气,十六爷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他按捺住心情,冷了脸,扬声唤人进来,将弘普拖下去打板子。
前院闹出这么大动静,少不得惊动十六福晋。
虽说因儿子的缘故,对弘普多有提防,可十六福晋身为嫡母,也不好不闻不问。
等她走到前院,弘普的板子已经打完了,被送到祠堂抄经。
十六福晋只看到弘普搀扶而去的背影,还有衣衫后鲜红的血渍。
十六福晋看得心惊肉跳,生不出幸灾乐祸的心思,带了几分小心到书房。
十六爷坐在书案后愣神,十六福晋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发现。
许久没见丈夫又这般为难的时候,却是为了庶长子,十六福晋心中不免有些泛酸,面上却是不显,轻咳了一声,道:“爷,大热天的,怎么就动起板子来?若是有什么不是,也要耐心多说两句,二阿哥这些日子病才好些,身子哪里经得起这个?”
十六爷闻言,抬起头来:“眼瞅着弘普又清减了,往年苦夏也没见瘦成这样,太医怎么说?”
这话虽没有指责之意,可听在十六福晋耳中依旧有些不顺耳。
她不动神色,道:“只说脾胃有些不调,一直用着三清汤。”
十六爷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也没有同妻子解释打弘普板子的理由。
十六福晋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什么求情的话。
夫妻多年,她晓得丈夫不喜欢虚头八脑那一套,也晓得丈夫不是硬心肠的人。
她叹了口气,请十六爷回内宅更衣。抽空的时候,她少不得安排人往祠堂送冰盆与伤药。
她晓得,丈夫乐意见她厚待庶子。
尤其是她生下嫡子后,丈夫在疏远庶长子的时候,也无时无刻不在观察她……
曹家,梧桐苑,上房。
“富察家,可是傅恒?”曹颙听说十二福晋有为娘家堂弟提亲之意,不由诧异出声。
这回轮到初瑜疑惑了:“傅恒?行几?听着十二婶的意思,是给富察家三房次子傅清提亲,说起次子,因三房长子早夭,这傅清是三房实际上的长子,是四皇子妃的胞兄。”
“胞兄啊!”曹颙闻言,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既然是富察家提亲,对方是历史上有名的国舅傅恒,却忘了那位是富察氏幼弟,现下即便落地,也还是孩童。
见丈夫似乎对富察家颇有好感,初瑜不由皱眉道:“老爷,富察家世家大族,是出了名得人丁兴旺,富察家三房有九子两女。”
这个时候,人丁兴旺,背后多代表着妻妾成群。
这也是初瑜不考虑富察家亲事的缘故,世家大族的媳妇不易做,长媳更要苦熬。她心疼女儿,哪里会舍得女儿去吃这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