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买了扎灯用的竹子、细棉纸与薄纱,由身边几个丫鬟打下手,开始做起花灯。
这本是手艺活儿,哪里是能对着书本就完成的?
忙了好几日,将手上剌了不少小口子,所获也不过是两盏歪歪扭扭的劣灯。
长生大受打击,面上就有些带了出来。
初瑜看出不对劲,使人叫了长生身边的丫鬟小楼过来相问,才知道长生想参加花灯大赛之事。
初瑜听了,不由莞尔,只当长生贪玩好胜,没有多想,使人取出一盏花灯,叫小楼带回去给长生当灯样子。
这花灯是用细竹做架,外有罩了藕荷色薄纱,外边不像其他彩灯那样糊纸作画,而是直接在薄纱上,粘了芙蓉绢花。
灯做得精细,绢花扎得栩栩如生。
长生得了,爱不释手,喜欢的不行。
“京里来人了?”长生亮着眼睛,问道。要是京里几家王府送来的,说不定是内造的,参加灯会的话即便不能独占鳌头,前十当差不离。
只是这花灯,精细虽精细,却带了脂粉气,又太小巧了些,像是闺阁女孩把玩的,要不然的话,凭着这做工与巧思,前三也有望。
小楼摇头笑道:“不是京里送来的,奴婢问过乐兰姐姐,这是花园边住着的黄姑娘孝敬给太太的。只有两盏,府里现下有三个姑娘在,不好分,太太才留在手上,谁也没送,今儿倒是便宜了七爷。”
长生闻言,却是怔住,看着那花灯道:“这样说来,岂不是我抢了几位姑娘的玩意儿?这芙蓉花,是慧姐儿平素最爱的,我怎么好抢了她的?不行,这花灯不能要。”
说罢,他提了花灯,前往上房找初瑜。
刚好四姐、妞妞、天慧姑侄三个,到初瑜这边,正围着另外一盏花灯赏看。
那花灯与长生手中提着的差不多,只不过换成了水青色的纱底,上面缀的是紫丁香。
听丫鬟通传后,初瑜便请长生进了屋子。
两人一个是长嫂,一个没成丁,倒是没有什么不能相见的避讳。
见长生进来,四姐与妞妞没动,天慧站起身来。
正如长生所料,待看清长生手上的芙蓉花灯时,天慧的眼睛亮了亮。
“嫂子,这样精巧的花灯,就是弟弟看了,也学不来,还是留着给慧姐儿把玩。”长生将花灯递给天慧,转过头对初瑜说道。
天慧仔细地看了眼那芙蓉绢花,而后将花灯放在另一盏花灯旁边,对长生道:“谢谢七叔关爱,侄女的只爱看上面那绢花,花灯还是给两位姑姑!”
初瑜见女儿懂得礼让,很是欣慰,点了点头,道:“也好,颜色正好配四妹妹与平妹妹新添的衣裳。芙蓉灯就送四妹妹,丁香那盏送平妹妹。”
四姐与妞妞闻言,齐齐摇头。
“嫂子好意,妹妹心领,妹妹并不爱这些,也没有姑姑抢侄女小玩意儿的道理。”四姐欠身,笑着说道。
妞妞也说道:“就是,就是,妹妹也不爱这些的,都留着给天慧耍吧。”
见她们姑侄几个如此谦和友爱,长生心情大好,凑趣道:“嫂子,虽说花灯只有两盏,却有制灯人,多少花灯制出不来?正好慧姐儿喜欢上面的绢花,可以去后院请教一番。”
一席话,说的众人都心动,带了希翼望向初瑜。
黄小乙在总督府住了两个月,闭门不出,性格单纯柔顺,举止老实乖巧。就连京城过来的两个嬷嬷,在教导黄小乙一番后,也甚是满意,挑不出错处来。
因她养在民间,初瑜原担心她举止轻浮,带坏了姑娘们,才拦着没有让妞妞与天慧与之相见。
现下,对她的为人了解些,心中的提防就去了,倒是生出几分怜惜。
这样的性情,若是嫁到寻常人家,自会得到婆母的疼惜与夫君的怜爱。可宫禁之中,如此纯良,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现下听到长生提起这个,初瑜没有再拦着,笑着允了。
能见到年纪差不多又手巧的姑娘,妞妞与天慧都很欢喜,拉着四姐,由乐兰领着,去后院探望黄小乙去了。
长生也跟着乐呵呵地,站起身来,看着初瑜欲言又止。
初瑜见状,忙摇了摇头,道:“她虽寄居在府里,却是身上有婚约的,行止总要避讳。”
长生也是读了圣贤书的,晓得男女大防,虽心有遗憾,还是死心地走了。
次日晚饭后,妞妞与天慧便联袂来看长生,手中提着才制好的花灯。
这灯的个头,足有昨日那两个花灯的三、四倍,用莹白色宫纱做底,一面缀的是两株金菊,花色比昨日的那两盏大气;一面空出来,留待隽写灯谜用。
“纱是我糊的,菊花是慧姐儿堆的,颜色是四姐姐配的,忙乎了两日,只制了这一盏出来,你瞧着可用不可用?”妞妞抿着嘴,带了几分关切道:“听说你制了好几日的灯,也该玩得差不多,真要割伤了手,岂不是叫老太太担心?”
虽说论起精致来,比不得昨日那两盏小巧的花灯,却也有七八分底蕴,也能拿得出手。
只是这闺阁女儿做出的东西,怎么能送出去参加灯会?
不过,妞妞与天慧一番好意,长生还是领情,起身对两人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