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圈,他咬了咬牙,往知府衙门寻“舅兄”朱之琏讨主意去了。
朱之琏听了缘由,看着谢天来,说不出话。
这个便宜小舅子,平素在官场上,就是这一套,送银子送女人。就是自己这个便宜姐夫,也曾吃过他的酒。不过,对于美人却是敬谢不敏。
“且等等吧,等十六爷消了气儿再说。十六爷身份尊贵,什么美人没见过,你还来弄这一出?又有个十六爷认识的老鸨子出来,伤了十六爷的面皮,怨不得十六爷着恼。你也不必太担忧,观十六爷行事,不像是小肚鸡肠之人,等过两天,说不定就忘了。”朱之琏说道。
谢天来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小弟还真怕得罪十六爷。”
朱之琏看了他一眼,道:“往后行事,还需三思。这回就算不得罪十六爷,如此行事,却是要得罪曹大人与十六福晋。十六爷没收人,也是你的运气。否则,十六爷将人带回总督府,过后再带着京里,曹大人与十六福晋未必会怨十六爷,却是会记得你这个始作俑者。”
谢天来商贾出身,心思通透,只是见识有限,才闹了这出乌龙。听朱之琏这么一说,额头上冷汗又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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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京城到清苑中间是官道,快马加鞭,一昼夜就能到京里。
发现九阿哥病后的第三天下午,京城就有旨意下来,命十六阿哥与曹颙请医延治,京里会派太医下来。
清苑这边,为了使九阿哥退烧,已经用了好几斤酒。擦一遍全身,也不过能坚持一个时辰。饶是如此,却是也不敢停。
也不知九阿哥几个月没洗澡,身上的污泥一层,擦了这几日,倒是干净许多。
旨意虽到了,可曹颙与十六阿哥都晓得,太医院里那些有点分量的太医,都是白胡子一把。即便不坐车,骑马来清苑,也得三、四天功夫。
总算是有旨意,名正言顺,曹颙便使人将清苑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了过来,为九阿哥进行会诊。
最关键的还是要先退烧,酒精擦身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小。
几日昏迷不醒,米水未尽,只灌了几回参汤吊命,九阿哥还是吐出来的多,咽进去的少。
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更不要说九阿哥这半年病了好几遭。
大家不敢再耽搁,集思广益之下,刮痧、拔罐、蒸桑拿,轮了个遍。
也不知哪样起作用,九阿哥高烧变成低烧,病情渐渐平缓下来,中间还醒了一次,只说了一句话:“门头沟的樱桃熟了……”
十六阿哥当时不在跟前,听人转述了这句话后,便使人去城里的果子铺买了两斤樱桃回来,叫人洗干净,摆在九阿哥炕头。
等到九阿哥再次张开眼睛时,入目就是这通红的樱桃。
他盯着那盘子樱桃,脸上露出笑来,却是连睁眼都勉强,更没有吃樱桃的力气。
十六阿哥刚好在跟前,见状便使人取了纱布,自己亲自动手,拧出来一碗底的樱桃汁来。
九阿哥像是没有看到十六阿哥,视线只跟着那盘樱桃走。
十六阿哥端着樱桃汁,做到九阿哥身边,用调羹盛了半勺樱桃汁,送到九阿哥嘴边。
九阿哥狠用了力气,才张开了嘴。
有不少樱桃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殷红殷红的,看了叫人心生不祥。
“樱桃熟了……”他阖上眼,嘴唇微动,,喃喃道。
十六阿哥又盛了半勺樱桃汁,送到九阿哥嘴边。
九阿哥张开嘴,却是越发费力气,顺着嘴角流下的樱桃汁越发多了。
十六阿哥撂下碗,掏出帕子,给九阿哥拭嘴角。
这会儿功夫,曹颙已经得了消息,知道九阿哥醒了,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九阿哥嘴角的樱桃汁却是擦也擦不完,十六阿哥的手一抖,面上露了几分惊恐,高声唤道:“九哥!”
曹颙也瞧出不对劲,上前两步,站在十六阿哥身后。
九阿哥的口中,不停呕出的,不是樱桃汁,而后猩红的血。
“宋大夫,白大夫快进来……”曹颙心惊,忙喊在外间候着的几个大夫进来。
呼啦啦,几个大夫都从外间进来。
九阿哥的脸上,已经褪去之前的青灰,露出几分红润。他睁开眼睛时,目光清澈,也不复先前的浑浊涣散。
几位大夫中,最年长的宋大夫上前几步,把了把九阿哥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儿,而后走到曹颙身边,低声道:“大人,是时候了……”
曹颙也瞧出,九阿哥这是回光返照,吩咐小满带几位大夫先回避。连他自己,也退后几步,从九阿哥的视线范围内移开。
九阿哥的视线,仍黏在那盘樱桃上,面露欢喜,缓缓道:“樱桃,熟了……”
“九哥……”十六阿哥听了,心中酸涩,道:“九哥宽心,京里的太医就要到了……”
九阿哥的视线这才从樱桃转到十六阿哥身上,似悲似泣,道:“我真是无用之人……皇阿玛英明,想必早就看出来我是个废物……那回在上书房,皇阿玛才会赏了大家樱桃,独独没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