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排完这些,她也有些乏了,就打发其他女眷散去,只留下初瑜说话。
“只盼着你五妹妹能有你的福气,一举得男,往后的日子就好熬了。”七福晋拉着初瑜的手,长吁了口气,说道:“明儿额娘就使人去广化寺舍银子,为你妹妹积福。额娘这辈子,也没别的盼头了,只望你们都好。”
“五妹妹是有福的,额娘就放心吧。”初瑜柔声劝道。
“等你妹妹生了儿子,剩下的,额娘就盼着天佑娶媳妇,天慧出嫁了。”七福晋不想初瑜以为自己偏心,将话转到外孙、外孙女身上。
初瑜带着恬静地笑容,陪着嫡母说家常,心中却是在叹气。
在七福晋心中,能被当成孩儿的,只有初瑜同亲生的五格格,连弘曙这个七阿哥默认的继承人,七福晋也只是面上过得去。
说了几句话,见初瑜真心为妹妹高兴,没有不开心的地方,七福晋也就放了心,打发她去侧福晋房里。
离了七福晋的屋子,初瑜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
方才王府女眷到福晋房里看她,其中并不包括初瑜的生母侧福晋纳喇氏。
不过王府中本没秘密,想必这会儿功夫,纳喇氏也该得了消息。五格格怀孕,除了嫡福晋之外,对王府其他女眷来说,无所谓欢喜不欢喜;可是纳喇氏这,却是容易触景生情。
毕竟,二格格比五格格大两岁,又早出嫁一年,至今还没有怀孕产子的消息。
到了生母房里,初瑜小心翼翼,还想着该如何劝慰。没想到纳喇氏神色平常,并没有不快之色,反而将下人都打发下去,拉着初瑜,笑眯眯地将一张药方子搁在她手上。
初瑜大概扫了一眼,上有当归、首乌、百合、女贞子这些,就猜出个大概齐,道:“额娘,女儿一直用药调理,不用换方子吧?”
纳喇氏摇摇头,说道:“之前的调理身子的,滋阴的,这回却是易受孕的。额驸再过两月,就要出孝,趁着年轻,在给天佑添个小兄弟才是正经。虽说你们府里孩子多,到底都不是自家血脉。天佑一个亲兄弟都没有,实在单薄了些。就算你不着急,你婆婆也会急的。与其到时候装大度,给额驸屋子里添人,还不若生在你肚子里。”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这方子早就得了,之前没敢给你用。她用着方子用了半辈子,也没养出个小阿哥来,我只当是不顶用。没想到五格格用这方子调理身子,还真就怀上了。我早已问过太医,这方子主要是以滋阴暖宫为主。咱们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这方面的毛病,用这个方子,总是没坏处。过些日子,使人照方子抓了药,给你二妹妹也送些去。早知她们那边缺药材,当初的嫁妆中,就该多预备些这个。”
虽说她没有明说,但是初瑜也听出这方子,就是七福晋使过的。
薄薄的一张纸,她觉得沉甸甸,不堪重负。
生母“借方子”的手段,未必光彩,却是拳拳爱女之心。不愿去想嫡母,为何这些年,也没想过将方子给自己,而在五格格出嫁半年后,就使人过去侍药。
养恩,生恩,都是恩。
做儿女的,唯有感激。两相比较,不仅失了恭敬孝顺之心,还让自己心里发堵,何苦来哉?
这世上,不仅做家翁的有时候需要糊涂,做儿女的有时候也糊涂些好……
紫禁城,阿哥所。
虽然十六阿哥说要同十六福晋一起“坐月子”,但是十六阿哥总不好真留在十六福晋屋里。倒不是怕旁人说闲话,而是他臀部的伤厉害,不愿在妻子面前多露行迹,省得她担心。
最后,十六阿哥就安置在书房中。
现下,他虽然趴在软榻上,但是面如寒霜,狠狠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七月,道:“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形,给爷再仔细说一遍。若敢有一个字假话,小心爷剥了你的皮!”
七月跪在地上,只觉得嘴里发苦,眼泪已经出来,忙磕头道:“主子,奴婢对天发誓,所言句句是实。二爷走后,福晋主子就动了胎气。传太医前,福晋主子就吩咐了奴婢们慎言,不要让旁人扯到二爷身上,省得疏远了母子情分,使得主子难做,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后头几句,却是合着十六福晋平素的性子。
况且,七月并不是十六福晋的陪嫁,而是宫女,这些年来也算懂事尽心,没道理搬弄是非。
十六阿哥摆摆手,打发七月出去,沉思片刻,对赵丰道:“弘普素来乖巧孝顺,没人撺掇,断不会如此行事。去传我的话,段氏、金氏照看小主子不尽心,打五十板撵了;二阿哥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都关了,随后发到内务府处置。”
段氏、金氏是弘普的乳母,现下照看弘普起居。
赵丰听了,心下一颤,不说旁的,就是二阿哥身边侍候的小太监多保,是他亲自带了多年,管他叫“师傅”。
如今十六阿哥这一清理,多保在这宫里就再无前途可言。被主子驱逐的下人,哪能得了好去?
“爷……一下子处置这些人,动静大,还不知会引出什么难听的。要不先私下审审,看看是哪个黑心奴才嚼舌头,也好揪出来给福晋主子出出气?”赵丰斟酌着,小声说道。
“不必。随别人怎么说,干爷底事?”十六阿哥摆摆手,道。
心中虽恼,但是一边是嫡妻,一边是素来疼爱的长子,十六阿哥沉声道:“也好让弘普长长记性,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前门外,德兴胡同,尚书府。
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奉了康熙口谕,探病出来,赵申乔的儿孙们,亲自送出大门。
四阿哥转过头,又仔细吩咐了几句,才同十三阿哥一起上桥。
众人跪送,心中都松了口气。之前,他们兄长与大伯原太原知府赵凤诏弄出的贪墨案,朝廷追缴贪墨的银两,将赵府上下都清空了。
如今,老父病重,都是典当官服朝珠什么的,才得以抓药。
要是再追缴下去,他们这些人,就算都要官卖为奴,也未必能偿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