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紧张的众人,略带抱歉地道:“若在下这位弟弟得罪了各位,在下在此代他说声对不住。今日的酒菜前我帮各位付了,不知大家可否给我腾出些地方来?我有些私话要与弟弟说。”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之后,似是对舒河的手段心有余悸,竟一声未吭,就纷纷起身下楼了。
月萧又叹了口气。
这家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野蛮了?居然直接用拳脚解决问题。
“舒河……”
“月大哥。”舒河低声开口,嗓音低沉落寞,能清晰听得出深沉的伤痛,“我是不是太放肆了?”
月萧几乎要被他气得笑了,“你也知道自己放肆?”
舒河唇边扬起苦涩的笑意,双眼静静盯着窗外某处,“我有些后悔……”
“后悔?”月萧温润地笑笑,“知道后悔就对了,回去跟主子陪个罪……”
舒河却仿若未闻,径自喃喃道:“我后悔,当初不该奉命领兵出战,做这个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月萧一怔。
“……如果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小将,主子会不会便不这么对我?”
“舒河!”月萧唇边的笑意倏然凝结,温润如玉的面容亦染上几分薄怒,“你以为,主子是在防你?”
“……”舒河垂着眼睑,动了动唇,却沉默。
“舒河,你是不是觉得主子在防你?”月萧冷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舒河微微闭上眼,心头一片混乱,“我不知道……”
“不知道?”月萧冷笑,“好一个不知道!月萧今日才知道,这世上最狼心狗肺之人,莫过于你舒河!”
舒河浑身一震,脸色刷白。
“若你真有如此想法,今后该何去何从,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吧。”月萧站起身,温润的面容难得染上冷怒之色,“凭你今日所得军功,与在九国之中的声誉名望,即便是要称帝,大概也无人能够阻拦你半分——月萧,更是没有劝说的资格。”
舒河转过头,眼眶红红,哀哀唤了一声:“月大哥……”
月萧淡然看了他一眼,却没说话,显然余怒未消。
“月大哥……你莫要如此说。”舒河垂眼看着面前碗里晶亮的液体,面上带着几分凄色,想起这十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心头泛起酸楚,“我知道,是我想得太多。主子若要防我,就不会让我手握重兵——即便我手握重兵,也永远不会是主子的对手,主子又怎屑于防我?”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一点点严苛的教导,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如何做人。八年两千多个日夜,耐性的打磨,教他点兵布阵,教他兵法谋略,才造就出今日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十一年的漫长时间……
舒河,即便脑子被驴踢了,你也不该生出这般狭隘龌龊的想法。
这世上,又有谁,值得清贵无双的主子,生出半点防备之心?
舒河抬起头,脸色苍白若雪,“月大哥,主子当初救我与哥哥,是不是只是临时起意?我与墨离,在主子心里,是不是永远也无法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