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不过,确如她承诺的那般,留了他们全尸——苏末甚至没有让他们感知到任何痛苦,如此安静地离开,对杀手们来说,委实是一件幸福之事。
雪白剔透的天蚕丝上,连丝毫血迹都没有沾到,苏末仍是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轻轻拭过,随即轻飘飘丢掉了手里的帕子,淡淡道:“既然找上门了,就不妨现身一见吧,横竖总是要做个了断的。”
伴随着一缕幽幽的琴音短暂响起,复又消失,一个女子阴柔冰冷的嗓音响在苏末耳畔——
“这段时间,一直暗中与本宫作对的人,就是你?”
苏末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懒懒抬眼,一名女子从屋顶之上翩然飘落,手里抱着一架七弦瑶琴,站在院子外围墙边的紫藤架子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
苏末慵懒的眸光一扫,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袭飘逸的曳地长裙,外罩一层轻盈透明的薄纱,乌黑的秀发以珠花簪子微微束起,流苏垂在鬓间,容貌娇媚,身段玲珑有致,气质脱俗似不沾人间烟火,看起来颇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风情。
只是,那看起来无辜至极的眼神,在看向苏末时,却总是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邪气的意味来。
苏末冷冷一笑,用这一招来对付她?大概真是黔驴技穷了吧。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苏末轻吟,嘴角的笑意意味难辨,“不知姑娘手里抱着这架瑶琴,有没有想要付诸心事的知音?”
“知音没有,死在本宫瑶琴之下的人却是不少。”抱着瑶琴的纤手皓肤如玉,在外人看来,这真是一副接近完美的画面。
即墨莲手指微动,忽而浅浅一笑,修长的凤眼散发无限妖娆的气息,眉目含情,欲语还休地看着苏末:“姑娘亦是一副仙容之姿,为何却非要让血腥生生破坏了这份美好纯净?”
“这番话,用在你自己身上岂不更合适?”苏末闻言,视线淡淡扫过地上的七具尸体,勾唇道:“你这招摄魂术,对我是没有用的,还是省省吧,留着些功力看能不能自本姑娘手里捡回一条命。”
即墨莲脸色一变,眸底隐隐迸射出阴毒的冷光。
苏末见状,唇边的笑意更显恣意张狂:“这样便沉不住气了?作为野心勃勃手段层出不穷的一国公主而言,这样的道行,是不是太浅了些?”
“闭嘴!”
森冷的一声呵斥,即墨莲深深吸了口气,银牙几乎要咬碎,半晌,才力持沉稳地道:“本宫今日来不是与你斗嘴的,只要你肯交出玉令,条件随你开,之前你做下的事情,本宫也不再追究,你觉得如何?”
她觉得如何?
她觉得特别好笑。
“本姑娘曾经听说纳伊皇族子嗣全是死在火莲公主的手里,怎么今日看来,传言那么不可信呢?还是说,公主殿下年龄愈大,这智商反而愈发低了些?”苏末懒懒地挑了个眉,眼底的神色带着几分质疑的轻睨,“就凭你此刻说出的这番话,我当真是很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即墨莲真身了。”
这般说着,苏末微一思索,却恍然明了,彼时即墨莲年龄小得宠于圣驾之前,皇族上至皇帝皇后下至宫女太监,无一不把她当做珍宝一样宠着疼着护着,兼之公主殿下本身长得柔弱貌美,谁会对这样一个女孩子生起防备之心?
料想她便是利用这一点,在几年之间轻轻松松达到铲除皇室兄弟的目的。
若真论起心计,与一般闺阁或皇室女子相比,或许确实是有几分突出之处,然而一旦拿到江山社稷面前,她的那些把戏便只能被当做小儿科的戏耍一般,不堪入目了。
即墨莲脸色愈发难看,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用这种公然地带着嘲讽与不屑的口吻与她说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苏末想,即便眼神也可以杀人,即墨莲的道行依旧是不够的,除了以摄魂之术控制人心,那冷酷的眼神看起来连半分杀伤力都没有,最多也就吓唬一些胆小没见过世面的。
眸光轻轻一扫,苏末淡笑:“公主殿下身边总是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如今怎么都不见人影了?我倒是知道慕容尘去月城了,夜静海做什么去了?穆国世子呢,回穆国向皇帝提出赐婚请求了?”
“你问他们做什么?”即墨莲冷冷一笑,“本宫一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你?”
“公主殿下却是误会了。”苏末淡淡笑道,“能不能对付得了本姑娘却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却不知稍候谁会来给公主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