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人一眼,见苍昊神色悠闲,嘴角还带着浅浅笑痕,不由静了一下,须臾,各自陷入了沉默。
苍昊恍若未觉,轻轻在棋盘上落下一粒白子,子聿拈黑子跟上,一来一往,静谧无声。
“主子……”颐修定力显然不足,沉默没有维持多久,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那个舒河,听说本是南越人,此次在月王暗助之下一战成名,一举攻下南越都城,手下将士定是对他敬服有加,如今正是风头正盛之时,如此一番荣宠,主子不担心他……”拥兵自重?
“担心什么?”苍昊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待颐修回答,却是笑道:“聿,若今日是你得了此番荣宠,会如何?”
“子聿不想要那些。”手下顿住,子聿敛眉沉思了一下,复微微抬起头,“但主人给的,不管是什么,聿都会受着,这不会改变什么。主人还是主人,子聿也还是子聿。”
“舒河也一样,无关他是哪国之人。”苍昊淡淡一句话说完,就没再多说什么。
有些话,简单一句,就已足够。
三人顿时明了,不论何时何地,他们需永远相信一件事,无上的荣宠从来不是毁灭他们的利器,在主人这里,也绝不会有功高震主这一说法。
同样的,主人给的,不管是严苛的惩罚,还是无上的荣宠,都是随着主人自己的心意,无需做给任何人看,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置喙。
如他们的主人曾经所说,本王身边的人,是将军或是奴才,是贵或是贱,皆由本王说了算。或者即便是羞辱,尔等都得当做恩典受着……
不期然的,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些已经远去却偏偏清晰得像是昨天刚发生的前尘往事,一次次在主子手里吃的苦,受的罚,如今虽然皆已各自掌权,但曾经跪在主人脚下以“奴才”自称的那些一幕幕,至今不敢忘却。
或许终此一生,他们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卑微如陷入尘埃里的身份,是主人手把手造就出今天的子聿、墨离、舒河,还有月萧。
他们更应该相信,主人既已给了他们足够的信任,有关背叛那些肮脏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身上。
不管是舒河,还是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权倾天下、荣宠三千,都绝对不会选择背叛主人,而他们的主人,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是奴才,是属下,是将军,也是天下归一的锐器,他们的身份可以是千百种。而唯一绝对不会改变的是,他们的主人,永远只有一人。
借着今日两军对战中子聿的惨败,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性命在主人心里的分量,而借着舒河的分封,他们更加清楚地知道了,即便沧海桑田,物转星移,主人与他们之间这份特殊的信任和无需说出口的情感,永远也不会变质。
似乎一切言语都是多余,墨离、子聿、颐修三人静静地感受着身体里缓慢涌动的热流,只觉得,一瞬间暖进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