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包间里,周成斌一个人平静的等候。
见到张克清,周成斌起身相迎:“张先生,幸会,我知道你会来。”
张克清面无表情,答道:“周成斌,淞沪日本人通缉榜上的头名要犯,居然敢派人送信,在距离76号如此之近的地方,孤身约见76号电讯处副处长,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为了取信日本人和倪新,出卖你?”
“这么说你在四周观察过了?出卖我?你不会。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延安方面的人,日本人在中国一天,我们就是战友。”
“周局长冒险约见,所为何来?”
“张先生,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需要你的帮助,协助营救刘泽之!”
张克清答道:“营救?这不符合贵局的纪律吧?”
周成斌回避了这个问题,诚恳地说道:“张先生,只要您加以援手,无论营救是否成功,这份恩义我周成斌记下了!今后但有差遣,绝不推辞。”
张克清坐了下来,不置可否。
周成斌亲自沏了一杯咖啡奉上。又道:“假如张先生有难处,周某也不敢强人所难,今天的事全当没有发生过,高瑞三天后将会撤退,军统上海分局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们曾见过面。”
张克清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还是没有说话。
周成斌只得又道:“张先生,三年前周某刚到上海,即被76号围捕,张先生仗义援手,提前拉响了光明纺织厂的下班铃,周某才有机会捡回了一条命,一直没有机会面谢,失礼了。后来张先生又主动提醒日本人安插在军统内部的奸细南极星的存在,再有当初阮波叛变,日伪联手重兵围剿第三纵队,又幸得张先生相助,刘无才得及时送出了消息……这一切,周某一直感激于心,正因为知道您古道热肠,所以今日才冒昧相求。”
张克清这才说道:“刘泽之……是一个难得的优秀特工,贵局对这样身处关键核心位置的重要卧底,一再过度使用,致有今日之祸。”
“张先生责备的是,军统焉能不知?可是数次安排卧底,都以失败告终,这才不得已……”张克清一语中的,周成斌抱愧于心:军统局本部和自己,这些年,为刘泽之考虑的太少了。
张克清犹豫再三,问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向人求援,当然要以诚相待,周成斌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张克清先是吃了一惊:周成斌的胆子太大了!仔细想了想,终于点头答应,说道:“你这么做应该是除了刘泽之,还想把徐建雪和张占一起救出去,我也不想瞒你,徐建雪已经不在了……至于张占,他是不是你们的人?”
徐建雪不在了?虽在意料之中,周成斌还是揪心一痛,脸色更加苍白,他长出了一口气,勉强平静的答道:“是的,张占是我们的人。”
“我猜也是,到现在还没有对他动刑,也许能骗过倪新继续潜伏,你斟酌着办吧。”
“ 按照惯例,出了这么大的事,76号会处在紧急状态,你出来见我,不会惹上麻烦吧?” “不会,倪新带人似乎在搜捕什么,后来又换了权菅祜带队,影佐祯昭调派一个宪兵中队协防,人员出出入入的,倪新已命令取消最高级别的紧急状态,目前76号人员出入需要得到直属长官的批准,没有任务的白天必须在岗,晚上轮流值班,各部门负责人轮岗带班,我明天凌晨两点和温处长换班。”
周成斌又道:“76号地下室的监狱的情况我听泽之详细说起过,营救的难度很大,如果泽之能够如愿被转移到76号的其他地方……”
既然已经答应帮忙,索性好人做到底,张克清答道:“明天上午十点前,如果刘泽之还是被关押在牢房里,我就不再找你了,你们只能自求多福;如果日本人和倪新上当,把刘泽之关押在了别处,给我一个联系办法,我会通知你的。”
周成斌大喜,拱手谢道:“这里有一个电话号码,你拨通后响铃三声挂断,再次拨通,用莫斯码通知我们即可。接受情报的人不会知道你是谁。”
“好说。你不问我刘泽之是否招供了吗?”
“他不会,我了解他,再说张先生你是安全的,也反证刘泽之保守了所有该保守的秘密。”
张克清犹豫了一下,又道:“那个姓高的不必撤离,在倪新身边埋下这么一颗钉子也非易事,我再送周局长一份大礼……”
听完张克清的话,周成斌感激莫名:“固所愿也不敢请也!张先生,大恩不言谢,一切拜托。”
张克清不在多说,起身道:“我要走了,周局长,你的脸色很不好,要多注意身体。”
“张先生,谢谢关心,你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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