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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平一郎冷笑道:“你怀疑是刘泽之,对不对?我早就和你说过:此人也许并不像他一贯表现出来的那样没有心机,不求上进。你和李士群都是灯下黑,76号是什么地方?此人数年来混的左右逢源,岂是善类?你命他去军统根据地诈降,他居然能和周成斌过招不落下风,76号除了他,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果一个人刻意掩饰他的真面目,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倪新无力的辩解道:“可是他还是把周成斌诱到了现场……难道是他和周成斌设好的局?周成斌以军统上海分局局长的身份,亲身犯险,有这种可能吗?”
“哼,他如果不这么办,怎么继续潜伏?别忘了当时刘太太可是在我们手中。何况……以刘泽之的身份,如果他是军统的人,地位之重要绝不在周成斌之下。”
倪新点头道:“将军说的有道理,可是——并不是属下袒护他,如果他真的是军统的内线,他就是属下最大的敌人,属下绝不会心慈手软——他早就知道我们在国防部招待所给军统设下了天罗地网,也发现了军统等人的藏身之地,为什么不提前示警?事关周成斌、张驰等人的安危,他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才对。”
小野平一郎谆谆教导:“你啊,就是当局者迷。试想当时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军统窃取鄂西会战作战计划之后,暂不抓捕,不仅要放走直接执行的人,为了迷惑重庆最高军事当局,,周成斌、张驰等人短期内也不会抓捕。计划到手后这些人返回军统根据地,就安全了。而刘泽之是知道作战计划是假的,事后他找个机会通知周成斌即可,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暴露身份,冒险通风报信?是你临时决定抗命抓捕,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万般无奈,才出手的。”
倪新还不死心,继续问道:“周成斌怎么会临时改变决定,取消了行动?”
“这很简单:龚振宗和刘泽之互不统属,龚振宗道行不够,地位也不够高,送出了情报,作为行动的指挥者之一,刘泽之是知道这一点的。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的是周成斌对他颇为信任,因为没有接到他的情报,虽然上峰的压力很高,却仍然不肯鲁莽从事,取消了行动。而你,必欲得周成斌而心甘,不惜抗命,命令抓捕。”
倪新何尝想不到这些?只不过数载好友,他总抱着一丝侥幸,现在被小野平一郎的话彻底打破,叹道:“难道真的是他?唉,李主任生前对他不薄……”想了想又道:“会不会搞错了?”
小野平一郎严厉的看了倪新一眼,训斥道:“妇人之仁!”
“我的意思是还是要审讯后才能定案……请将军做主吧。”
“自然要审讯,不过……不能马上抓捕,一则证据还不够;二则……你对刘泽之起疑一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你我,浅野一键去南京市电话局请来了宋先生,应该能推测出一些,不过不会知道具体的怀疑对象……其他的人,均不知情。”
小野平一郎命令道:“暂时不要惊动任何人,主犯周成斌在逃,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浅野一键……虽值得信任,能力却很有限,又沉不住气,和刘泽之过招……我不放心。这样吧,先开始审讯,看审讯的结果如何,告知权菅祜实情,命他监控刘泽之。”
倪新答道:“是,请将军放心,属下已经命令监控了刘泽之的家人。”起身走到外面走廊,找到执勤的秘书川崎哲也,说道:“传我的命令,让权队长、刘处长回来待命,参与审讯,继续搜捕军统要犯的工作交由何其莘处长负责。将军,审讯越早开始越好,请吧。”如果刘泽之真是军统卧底,那就是76号成立以来最大的内奸,当然要好好利用。
审讯室中,龚振宗首先被带了上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曾被跟踪,身份已经暴露,问道:“倪局长,属下出了什么差错,您要把我抓起来?”
见到龚振宗,倪新想起此人是刘泽之以赵敬东生前曾有过承诺为名,招募进76号的,对刘泽之的怀疑又确定了几分。冷笑道:“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周成斌、张驰等人还在等着我提审。让他看看这些。”
一旁担任助手的浅野一键接过四张照片,递给龚振宗。
龚振宗接过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只见第一张是他在往死信箱里放情报;第二张是他离开后不久给余浩辰打电话。通知他死信箱里有情报;第三张是有人去取情报,那人赫然正是余浩辰;第四张是余浩辰在一家西餐厅外。
原来自己早就被监控跟踪了!龚振宗扼腕叹息,锥心泣血!这一刻他恨死了自己的无能和大意,连累到余浩辰和上海分局其他战友,死一百次也不能赎清他的罪过!他颓然瘫倒在地,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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