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遇见,看四下无人便偷了去呢!”
太后温和地说道:“既然是如此,那就叫那个玉匠来对峙一番,哀家一向吃斋向善,总不是冤枉了好人,落下罪孽啊。”
太后开口,下人焉有不照办之理?不多时的功夫,那位寇玉匠便被拖拽入了太后的寝宫。
因为要见宫里的贵人,脸上身上的血痕自然是不见了,可是那脸颊肿起老高,一看就是毒打过的。
玉珠看着心内一阵的难过,这人本是老实本分的工匠,不过是如她的父亲一样,不小心卷入了宫中主子们的内斗里去便落得如此下场,今日若不能救他出去,不知他家中的儿女会不会如自己一般,一辈子蒙受着罪人之后的名声?
想到这,她心内更加坚定,一定要救寇玉匠出去。
太后看了看勉强跪在下面的玉匠,命一旁的宫女将那对金镯递到了那寇师傅的眼前道:“你且看看可认得这对金镯?”
那寇玉匠看了看金镯,抖着手拿起来,勉强睁开有些发肿的眼睛,里外看了一圈道:“认得,这是璞玉浑金店铺里出的玉镯。”
石妃娘娘听了,挑起眉毛道:“那是不是你制的?”
寇玉匠是个实诚人,老实回道:“并不是小人做的。”
石妃一听,立刻得意了起来,鼻尖又亮了几分道:“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是不是见之心喜,便想据为己有?”
寇玉匠费力地咳嗽了一声道:“启禀……咳咳,启禀这位娘娘,这玉镯肯定不是小人做的,但一定出自小人徒弟的手笔!小人的徒弟今年与小人学习镶嵌,但是手法一直不甚娴熟,但凡是小人亲手制作的玉镯,当是镶边圆润,打开镶扣,里面的宝石应该是里外一样,呈现椭圆透明状。可是小人徒弟贪图省事,便私改了镶嵌凹槽,将那宝石的内里改成的锥形,方便嵌入,不会在镶嵌时动来动去,只是这样一来,宝石的通透度便大打折扣了。”
说到这里,他又撕心裂肺地咳了几声后道:“东家一向交代铺上童叟无欺,宝石生意来不得虚假,顽徒手艺不精,但是用的材料都是上乘的,若是废弃毁之,总是稍显可惜。是以店里估价的伙计,将他制作的几只玉镯评估为中下品,打了折价出卖给不太挑的客人,所以娘娘说小的见之心喜,实在是冤枉小人啊!当初点头肯让它出店,也是不想伤了徒弟的自尊,否则像这等顽劣品,若是小人自己做的,宁可砸了,也绝不让它流于市面毁了自己的招牌!”
听了这话,石妃鼻子尖儿的那些亮光全都变成了白毛汗,只气得有些坐立不安,提高了嗓门道:“大胆!你这是诬陷本宫选买给太后的是打折的次品吗?”
玉珠这时淡淡道:“是不是,一验便知。”说完她得了太后的首肯后,伸手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拿了一只金镯挑开了镶扣,倒出了里面的宝石,这么翻转一看,果然那宝石的下座乃是锥形。
玉珠这时又道:“此番寇玉匠进进宫时应该也带了自己亲手制作的样品吧?”
寇玉匠费力道:“回东家,小的带了一套翡翠镶嵌烛台。”
于是宫女又拿来那烛台,玉珠依着样子又挑开了一处镶嵌宝石的地方,倒出宝石一看,打磨圆润得如水滴一般,而且这两样物件放到一处这么一对比,同样质地的宝石,璀璨的亮度真是截然不同,果真是寇玉匠亲手制作的要闪耀精细些,更叫人爱不释手。
玉珠将东西又放回,落落大方地问向石妃:“不知娘娘可知,这位寇玉匠的制品价值几何?”
石妃娘娘有些恼火道:“本宫进宫许久,又不逛市井之地,哪里知道?”
玉珠微笑道:“娘娘说的是,不过你要知道,在我的店铺上,其他人的制品,与这位寇玉匠相比,足足差了五倍有余。他制作的一对镯子,光是从中提取的佣金,也足够买娘娘送给太后的那一对了,更何况这位师傅一年里甚是辛劳,制作的成品无数,这等靠手艺吃饭的人,虽然比不得朝中的官宦荣耀让人心生羡慕之情,可是他赚取的酬金恐怕是一般朝中二品的大员都比不得的。这样一个不缺钱银之人,为何要偷一个看了都想砸了的次品镯子呢?”
石妃娘娘觉得自己的胖脸都能滴出血来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娘家人竟然买了一堆次品入宫给她打点。
其实这实在是冤枉了她的家中办事之人。实在是因为璞玉浑金如今店内的制品实在是奇货可居,不好选卖,就是这对打折的次品,也比市面上其他店铺里的要贵上许多。
再说不懂珠宝门道的哪里又会分辨出这么多的差异?
办事的人只看了看镯子里的确是“璞玉浑金”的店印,不至于让宫里的石妃跌了身价,便一股脑的买来了。谁知道白妃好巧不巧地偏偏选了这对次品送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