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珠珠可是心头肉,哪个能比得上你?”说完便随手在他雕刻的玉器上又雕刻下了一个小小圆润的珠儿,再微雕上一个小小的“珠”字,当时逗得她拍手大笑。
从此以后,父亲每次雕刻玉器,都会巧思设计在玉品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珠字,这是父亲与她的一个顽皮而隐秘的约定。除了她与父亲,再无人知晓……
而如今,这冠以“范青云”名姓的玉雕之上,赫然有一个小小的珠字……玉珠久久凝视,眼底无泪,可是心内却是生起一团怒火——父亲生前遗作大多遗落在了他授徒的玉坊之内,也不知范大人是吞没了父亲的多少遗作来沽名钓誉?
那店小二看着这姑娘极美,一时也有点看痴了,直到那姑娘突然面露怒色,才出声问道:“怎么?这位小姐不喜范大人之作?”
玉珠吸了口气,不再言语,只是放下了面纱便带着侍女匆匆离去。
明日便是瑞国夫人的寿宴,她是借口选买胭脂水粉才出来,自然也要抓紧时间赶紧回去。
待得回转了暂居的院落,王夫人与五姐也忙做了一团,纷纷为明日的宴席做着隆重的准备。
宫里的二姐也听闻了父亲母亲和妹妹们来到京城消息,虽然一是不得见,却命人送来了一些首饰物品,俱是宫内式样,精致得很。
王夫人叫丫鬟替她绾了京城流行的头发式样,高高的发髻上再插头钗,果然扫去了些西北外乡人的土气,有了几分京中贵人的架势。看得一旁正把玩新买的茶壶的萧老爷都频点头直道若是被匪人劫去,光这头,就价值千金!
如此卓有成效,王夫人喜不自胜,便叫五姑娘也依着这式样打扮,如此试装选定了衣服后,大半天也就过去了。
待得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王夫人便叫两个女儿起身,梳洗打扮。婆子昨晚就在灶下温好了热水,用柴火捂着温度,等夫人小姐们起身时就能用了。
王夫人首先穿戴妥帖,便指挥着丫鬟替五小姐悉心打扮。此番宴席上贵人云集,想必没有婚配的子弟也甚多,若是女儿打扮得可人些,便多了几分良缘胜算。
而玉珠素来不喜浓妆艳服,但是如此宴席也不好太素雅,便单选了一件月白色浅纹宽袖上衫搭配淡藕荷色的下裳长裙,那发髻也没如王夫人那般的高耸,单是绾了个坠马鬓,连簪子都没用,只斜箍了一只玉梳固定了碎发而已。
那萧珍儿见妹妹作此打扮,竟有种说不出的体态风流,很是艳羡,也想作此打扮,可是却被王夫人瞪了眼:“敢摘下一个发钗试试?今日给我好好地端着,莫要在贵门府宅里丢了脸面!”
瑞国夫人交际广泛,此番寿宴乃是在京城边的私家园子里举行。
京城流行私园,富贵人家修建上三四个也是寻常。而瑞国夫人这院子也是去年新修完毕,将养了一年,待得院子里花草生得整齐了,才借着寿宴的当口儿开放,让众位亲朋赏玩一观。
王夫人虽然出生富户,何曾见过京中显贵的园子?此番借了温将军的光儿,得以开眼,一入了院子顿时又拘谨了起来,生怕自己的言行漏了怯丢了脸面,是以话语倒是不多。
瑞国夫人深得夫君熏陶,甚是善于拿捏搭理宾客的接待尺度,便将宾客分作了三六九等,各自开辟了南苑北苑和东西两苑,官商分流,雅士齐聚,顶级王侯也各得其所。
而王夫人一行人自然是被引领到了最末的西苑赏玩,在座的大多是京中的商贾富豪家眷。王夫人自觉自己的身份不比旁人轻贱几分,顿时松懈了情绪,与众人一起赏玩湖景庭院,倒是自得其乐。
就在这时,有衣着华丽的侍女来传话,只说尧家的小姐烦请萧府六姑娘过南苑一叙。
玉珠起身便随着侍女一路穿过□□月门,来到了南苑。
南苑里聚集的都是王侯显贵的家眷,而瑞国夫人也正在这院子里陪伴女客,看见玉珠从月门走来,便笑着向她点头示意。
倒是尧家的那位小姐尧姝亭甚是外露,见到玉珠来了,便起身相迎,直拉着她的手,让她看自己的手腕:“六小姐可真是个才女,这般巧手雕琢的玉镯正和我心意。”
只见那纤细的手腕被玉镯衬得愈加线条娇俏可爱,果然很迷人。
在座的女客们都极富爱美之心,若玉珠只是寻常的商贾之女,只怕是难以得与这些女子倾心相谈,可是在看到瑞国夫人和尧家小姐的玉镯后,顿起羡慕之心,再看这位六小姐通身只有一玉梳玉镯尔,却显得品位不俗,当是个有奇才的女子,于是纷纷与之攀谈,想要委托她也雕琢一两件玉品出来。
南苑的前方乃是一处高坡,正是东苑所在之处。因为是瑞国夫人寿宴,男宾本就不多,但是也有与侍郎大人交情莫逆的官员前来道贺。所以侍郎大人便在此处,凭高纵观整园远山清水,宴请一干男客。
不过远山再美,不及近处的芙蓉香浓。一干王侯们虽然饮着酒,却是被南苑的美景引得移不开眼。
大魏靖国候的三公子不禁疑惑道:“那一穿着月白衣服的小姐时哪一家的?为何这般窈窕,竟从来未曾见过?”
温将军也正朝下看,虽然离得远些,只能看得大概的轮廓,可是这般的美貌,的确甚是抢眼脱俗,不禁得意道:“此女乃是我在西北结识之红颜,此番特意带入京中让家姐一观。”
听了这话,众人不禁艳羡温将军的捷足先登。恰在这时,有人走过来懒洋洋道:“未知将军喜事将近,某在这里先恭贺将军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向来懒得应酬的尧太尉,竟然肯移驾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