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成暂时在医院观察治疗,郭小洲履行承诺,亲自开车送小姑娘回家。
车窗外的一排排树木在冬天谢光了叶子,张扬着一丝丝一层层繁复的枯枝。
小姑娘上车后就没有说过话,她眨着一对冰泉般明亮的眸,伸出小手在笼了水雾的车窗玻璃上按出一串串手印,或胡乱涂画着不知名的图案。
郭小洲随口道:“读初中还是高中?”
“什么?初中……”小姑娘从神游中醒来,脸庞瞬间涨的通红通红,眼眸闪着“雷电霹雳“,猛地挺起并没有多大起伏度的胸脯,羞愤道:“大叔!我读高二了……”
居然高二了?若有所思的郭小洲侧目瞟了她一眼,淡淡道:“高二正是冲刺的关键时段,你不好好学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玩什么……”
“喂!打住,快打住,你怎么知道我没好好学习……”
郭小洲没开口说话,只是用一双锐利冰冷的双眸看了她一眼。说实话,郭小洲现在身上的气场一般的普通官员都受不了,况且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
女孩高昂的声线不断降低,小嘴里嘟哝着抗议道:“在家被唠叨,出门还被唠叨……”
“你爸妈是干什么的?现在在家吗?”郭小洲觉得这个小女孩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得亲手交给她父母手中才放心。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将直接牵扯到三个县的主要领导。
小女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大叔!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当官的?局长?科长?”
郭小洲好笑道:“我为什么不是做生意的商人呢?”
“切!你才不会是商人呢……咿呀!好大一只鸟,你看,就在电线上停着,在你左边……”小姑娘雀跃着,伸手拍打郭小洲的臂膀胸膛。
大鸟,明明是只不知何时被放逐的黑色风筝,孤零零的挂着电线上,随风飘舞。
“你见过这么大的鸟?”郭小洲的情绪有些被这个思维跳跃的女孩子感染,单纯天真,甚至有些童趣无暇。但是很快,他的论断被无情的推翻。
小女孩子摇摇头,忽然露出调皮的笑脸,小声兮兮道:“大叔指的是什么鸟?”
“什么?”郭小洲没听明白。
小女孩娇哼一声,很洒脱道:“就是你们男人的那什么……鸟呗!“
郭小洲猛地一阵恶寒,侧眸狠盯了她一眼。心想,自己也许看错了她。她既然能和一群社会青年玩在一块,是不是自身也有一定问题。
小女孩很敏感的耸耸肩,低声咕隆道:“我是听班上的男生这么说的……”
不知怎么,郭小洲心中轻松下来。他不希望这个天使般的小姑娘提前沾染风尘。
“你是县里的大官。”小姑娘忽然歪楼道。
“什么?”现在换郭小洲有点迷惑了,她怎么知道的?大官,那到真是的,在县城里,比他官大的还真没有。
“我看柯县长对你的态度,很不一般,甚至有点儿巴结。”
“我是经商的……”郭小洲当然不想暴露身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算啦,算啦!大叔别撒谎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干什么的。”她摆了摆手,像驱赶一只讨人厌的苍蝇似地,迅速消褪了对他身份的兴趣。
这小姑娘的跳跃性也太大了吧。郭小洲不禁觉得错愕。
半晌无言。
小女孩脱掉短筒皮靴,伸出一对满是青春气息的长腿,架在挡风玻璃前,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
“你叫小米,姓什么?”
“苏,苏小米。嘻!大叔可以叫我小米。”小姑娘耸肩吐舌,露出孩子气的调皮笑脸。
“苏小米,我知道有个苏小小……”
“我知道,苏东坡的妹妹。”
郭小洲哭笑不得,“你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
“喂!喂!大叔!你几个意思?难道苏小小不是苏东坡的妹妹?我可是去过西湖和钱塘江的,西泠桥畔有她的石碑墓。人家导游就这么说的,苏东坡的妹妹。”
“哦!原来你语文是导游教的。”郭小洲正儿八经道。
饶是小姑娘社会阅历不足,但她还是很敏感的察觉到对方的调笑味道。她收回双脚,坐直身子,挑衅的看着郭小洲道:“别歪腻,那你告诉我苏小小是谁的妹妹?”
郭小洲淡淡一笑,“苏小小生平无详考,相传是南齐时钱塘名……记。苏小小家先世曾为东晋官,流落到钱塘后靠祖产经营,成了当地较为殷实的商人,她的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十分宠爱,因她长的娇小,所以叫小小。”
“只有她一个女儿?”苏小米不屑道:“你都说了,她生平无详考,人家就不能有哥哥?”
饶是郭小洲一向思路敏捷,也怔忡了数秒才消化掉苏小米胡搅蛮缠的话,他忍不住发出低笑。
“你笑什么?”苏小米不爽地问道。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
“肯定在暗地里笑话我。”她不信的紧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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