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的关系只有县委组织部长阎小山一人,而且在郭小洲的“扫荡“中也没有什么损失。但实际上,他暗地里的损失不小,不仅暗地里的棋子被波及,而且七纵八横的一些关系网被清理,甚至他的儿子也在郭小洲手上吃了亏。
最不满的就是郭小洲的确让景华脱贫看到了希望,而在他手上,景华当年主要是吃财政补贴饭的,而且经济总量和经济增速在他任职期间滑落到最低谷。
如果郭小洲三五年内真的实现了脱贫的承诺,那么对陶南的仕途是种摧毁性打击。任何人提到他都会和景华的变迁发生联想,最后得出他不如郭小洲的结论。
他不如郭小洲也不可怕,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经济天才,政治天才的,但如果有人把“不堪大用“的评语用在他头上,他还无话可说。
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看到了郭小洲倒台的希望,因此他自发申请进入救援指挥部,不惜中断春节和家人的团聚,就是要在现场,看着郭小洲一步步走向失败的深渊。
见陆逸还没有表态的意思,陶南继续上眼药水道:“像郭小洲这种人,压根就不应该给他一点面子。真要让他逃过这一劫,他将来依然会蹭鼻子上脸。“
陆逸抽了口烟,道:“官场是个特殊场所,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谁也不敢把谁往死里得罪。不仅不能轻易得罪同级干部,甚至不能得罪那些看起来有潜力的下级。因为你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飞上枝头变凤凰。老陶啊!郭小洲太年轻,年轻就是资本啊!”
陶南摇摇头,笑道,“这一次不一样。他死定了。我不相信他还有翻身的可能。搜救掩埋群众?指挥部的几名搜救专家都作出了结论,没有任何生还可能。十三条生命啊!******和省里都盯着,必须有人要倒霉。除了他,还能有谁?反正,我是不怕得罪他……“
陆逸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表情轻淡的说:“既然如此,这次你得出面阻止他,不要把大家都拖下水。“
陶南微微一滞,他知道自己又中了陆逸的“圈套“。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难得还能往陆逸头上推,那不是张嘴说白话吗。
他的本意是“激“陆逸出面阻止郭小洲的”私自救援行动,但点火却烧了自己。他和陆逸一样,都害怕对方的“垂死挣扎”以及“同归于尽”型的报复。
别人不了解郭小洲的底细,他们这些市委常委的信息资源总会比一般人丰富。
郭小洲不仅是宋老的孙女婿,还可能是省长周其昌的人,已经有事实表明,郭小洲和副省长成刚的关系就非常不一般,而且郭小洲在“衙内圈”和省“商业界”都有非同一般的影响力。
往死里得罪这样一个人,谁都会掂量掂量后果。如果真要迫不得已把人往死得罪,就首先要保证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但是陶南敢保证自己就能不被报复,甚至被郭小洲拖着一起滑落仕途深渊吗?
他不敢保证。他看到了郭小洲在景华施政一来一系列的手段,甚至是花样翻新的手法。伶俐的,暴烈的,闪电的,怀柔的……最可怕的是,郭小洲在景华树立起的个人形象和威望。
因为他能给予大多数景华人希望,底层百姓希望看到变化,景华的中层领导得到了物质上的利益,工资不仅按时发放,而且有所增加,仕途的路也畅通了,开放了,不再被某几大势力掌握囊中。
景华高层挨打的被打怕了,软了;中间力量投靠;加上郭小洲本身的嫡系。整个景华被他经营得风雨不透。
还有个可怕之处是,郭小洲和夏进勋之间的关系,并非一成不变,而是波浪型的变化着。忽而互相配合,忽而有所竞争。郭小洲时而高调,但大部分时间都非常低调,出镜率方面,夏进勋反而占有压倒性优势。这样,谁都没办法指责郭小洲把景华经营成一言堂。陶南和陆逸甚至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在刻意演戏。
一般情况下,如果********和县长总处于内讧状态,省市方面就会考虑撤换重组;如果书记和县长过于亲密,抱团形成一体型的独立小王国,也是省市领导不希望看到的;如果一方面过于强势,呈压倒性优势,成为一言堂,也不被省市接受。
省市愿意看到的,是和谐有序的竞争,良性的竞争,求同存异的竞争,这样也有利于上级掌控。
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陶南有时候都佩服陆逸的隐忍。
但是这次,他却被自己放的火点燃了,在陆逸的逼视下,他没有退路。
“要不,把夏进勋他们喊来,一起过去阻止他的私人冒险行为。”
陆逸内心鄙视他,他是自视甚高,他的格局里没有郭小洲这样的对手,他的视野里至少是厅级干部,甚至是省里的对手。和一名下级斗争,输赢他都难堪。况且是一名已经濒临“死亡”的下级。
陶南连这样一个“死人”都不敢去踩,难怪这次云河高层变动陶南不仅没有顺利接他的班,甚至连常务副市长的卡位战都失败。
陆逸喊来胡明,让他去通知指挥部的几名成员。
胡明冒雨而去,不一会便返回,“夏进勋县长刚请假说家里有人生病,他急着赶回去,汪自遥副书记淋雨感冒,去镇上打点滴,还有省市安监局的几个领导和专家在,要不要通知他们……”
陆逸冷声道:“不必了。”他清楚,如果连夏汪两人都借故离遁,和景华无关的人自然更不会无故出来得罪人。有时候,要当别人的刀子,也需要有利益驱使的。人家没有利益目的,凭什么给你当刀使。
陶南脸色大变,“夏进勋和汪自遥是什么时间离开的?”
胡明说,“刚离开一会……”
陶南猛的站起来,大掌拍向会议桌,“这两个老狐狸……”
陆逸则默默的看着陶南。
陶南脸色一沉,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可怕的,我就不信这个邪,我这就出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