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长道:“我比郭镇长虚长几岁,有些话不吐不快。官场上有时候不能认死理,有时候只有利益,没有是非。我实话实说,我的确是关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内心也很感激关书记。只是关书记临走时下了招奇臭无比的棋。除了何青能凭借陈塔的优势,有大把的出头之日,别的人都彻底没戏。”
郭小洲哦了一声,他终于听出点味道来,顿时来了兴趣,看着刘德昌,等着他往下说。
“身在政界,追求的就是位置。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高官的官员也不是好官员。”刘德昌叹了口气,“我争不过何青,也争不过郭镇长,但我有资格去争一争陈塔区经济发展总公司的位置。郭镇长你设想一下,如果我得到了这个位置,而何青和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关书记的人,而实际上,我和郭镇长是真正的结盟者,再加上方县长一系的人,你是不是在未来的陈塔新区领导层中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郭小洲霍然动容,刘德昌一针见血点出了他的死穴。不为别的,就为刘德昌的这一系列谋略和果敢的执行力,他就非常想把这个人拿下。如果有这样的人肯追随自己,绝对抵得上三个杨士奇和四个任茜。
杨士奇和任茜只是干才,而这个刘德昌却是将才。
备受人们推崇的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曾说过,任何一个组织都需要两种人——一种是官僚主义者,一种是疯子!官僚主义者保证了组织按照某种秩序运行,而疯子则用新方法、新观念挑战秩序。
如果把郭小洲的队伍当成一个组织。那么他的组织需要一些官僚主义者作为保守力量,来维持传统、比如杨士奇和任茜叶南川等。他们可以让组织在瞬息万变的局势面前,保持一定的稳定性。他们的小心谨慎,保证了组织在细节上不出纰漏。
与此同时,组织也需要“疯子”为组织提供创造力和新思路。靠官僚主义者基本上是不会做出什么创新的,创新和突破一般只源自非主流的“疯子”。因为“疯子”能站在传统和秩序之外,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
无疑,郭小洲目前最缺的就是刘德昌这种“不走寻常路”的“疯子”。虽然目前这人看起来让人难以驾驭,但很可能就是他未来最需要的家伙!
当然,一般肚子里有货的人大多性格高傲,轻易不服人,也不会随便从谁。让下属能够服从自己,并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即便是杨士奇和任茜,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他也是经过努力的工作,让他们看到他的能力和力量,才使得他们刮目相看,逐渐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况且,这个刘德昌从未把自己定位在下级的位置上,而是以“合作者”的姿态出现的。怎么去驯服这样的将才,无疑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儿。他也不会托大,暂时把双方放在合作者的位置上也未尝不可。
从刘德昌摒弃关立华的事情上就可以得出结论,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他以前的“恩主”犯了愚蠢的错误,他可以无视“情谊”,断然弃之。才大难用,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刘德昌同时对关立华丧失了信心。他不再留念的根源也许有关立华愚蠢的因素,但郭小洲判断,他更在乎的是对关立华不重视他的失望。
如果当初关立华选择把他调来陈塔接替邓怀东,而不是派更听话的何青过来。郭小洲还能在陈塔占据绝对上风吗?
郭小洲甚至有些暗暗庆幸。但同时也意味着困难。他如果想要征服刘德昌,就必须比他强大,还要比他更有大局观和官场智慧。
这需要时间去铺垫。
但对于这样的人才,又不能过于客气,该打压还得打压,他淡淡一笑,“我看不出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我真对经济发展总公司有发言权,我为什么不把这个位置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呢,岂不是更加保险?”
刘德昌眉头微皱。他忽然想到郭小洲不简单的经历和工作硕果,这决计不是靠运气或者上面有人所能完成的。面对这样一个头脑和反应都不下于他的年轻人,他不拿点干货怎么能打动他。
他看着郭小洲,轻声说:“有市委常委会举荐我担任这个职务。只要谢市长不反对。”
原来如此,郭小洲顿时释然,他也不想知道这个推荐的常委是不是钱汉,但他知道,谢富丽不反对,就基本没人会投反对票。因为刘德昌是关立华的嫡系,而关立华又是钱汉的人。
如果他执意要求谢富丽把方恒的人安排到这个位置上,钱汉方面会不会同意是个问题,搞不好又是一场乱战。乱战的结果往往不由人控制,到时会是什么人占得便宜,他根本无法预测。
而刘德昌无疑是个可以提前预判的人选。还可以让他欠自己人情。
郭小洲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又了决断,他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