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道生天还敢夜不归宿,也不知同哪个汉子私会着,竟没见过这般浪荡的。”
“就是,若我以后娶道侣,绝不找这样的。”
这些流言蜚语南娆听惯了,见孟霄楼始终不走,左右她不挑床,索性就翻了个身躺在树干上睡着了。
如是酣睡到直到第二日清晨,雨滴顺着枝叶的缝隙落在她额上,她才醒转过来。揉着眼睛起身时,只见孟霄楼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唯有树下泠泠雨声中,安静立于雾雨中的佛者。
“诶!”南娆差点没掉下树去,稳住身形,道,“上师……有事?”
寂明好似等了许久,见她转醒,抬手递来一段茜红色的发带。
“孟小友在门前等你至拂晓,非是为了寻你麻烦,只是想把那日你落在乾阳泉的发带还给你罢了。”
南娆坐直了身子,双足垂在树干下微微晃了晃,看着寂明已被雨水沾湿的禅衣,道:“上师不是在讨论上洲建立正法殿事宜?”
“已论出个雏形,故得闲至此,恰逢孟小友到了参习剑意的时辰,便代他来还。”他分明已在树下等了若久,可等到南娆定定地看着寂明时,他的眼睛反而微微垂下避开对方的盯视,轻声道,“芳主还是下来为好,不应误了道尊的早课。”
南娆道:“你的早课是什么时候?”
伐界六尊既然来此,按规矩是要为道生天的道徒轮流讲道布法,寂明自然也不例外。
寂明垂眸道:“佛言枯燥,芳主应不会觉得有趣。”
南娆道:“佛者眼中之众生皆为平等,也当该一同授教,佛者何以独远南娆?”
寂明答不出,沉默间,旁边有一个随着森罗来道生天拜访的魔修呼啸而来,见了南娆,行了一礼后便奉上一只玉盒。
“魔师在巳洲另有他事,令小人送来此物,请南芳主收下。”
走了好,走了清净。
南娆直觉那玉盒里不是什么好东西,虚虚推开道:“又不逢年过节的,送这是做什么?”
魔修道:“魔师昨日已同意配合道生天建立正法殿,并同意入魔失智滥杀者、异族异婚者,若本洲治理不成的,可交由新设下的正法殿处理,魔师此去,便是为了解决巳洲境内残余的那些妖人族……不瞒南芳主,我巳洲境内,有一支重明鸟妖人的遗族。”
南娆猛地回头看向寂明,却见他也微微凝眉。
半晌,他道:“道尊昨日只言明不允诸州的妖人混血掠人繁育,魔师此举是何意思?”
“巳洲行事素来果断,魔师也只不过是愿主动配合道生天杀鸡儆猴罢了,魔师素来说到做到,当然,若有人想救那重明鸟的残族,也可以接受这象征巳洲的幽冥玺,以道侣的身份,无论做什么,魔师都自然应允。”
重明鸟……这是断定了南娆不会拒绝。
南娆微微仰起头,蓦然放声一笑:“有意思,我自问近些年的确是收敛了些,没想到竟都当我是个好人了,他人死活又如何,是碍得着我放马南山,还是饮酒作乐?”
魔修只当没听见,道:“魔师只是嘱咐小人将幽冥玺送来,执此玺印,巳洲全境无禁,全由南芳主决定。”
“倒是个好东西。”南娆将那幽冥玺隔空摄入手中掂了掂,打发了那魔修后,便从树上翻身而落,走远前,她听到寂明随风捎来的低语。
“你会去吗?”他问。
“穷山恶水的,鬼才去。”南娆道。
直到十日后,道生天一则传言流出——说是南芳主已答应道尊赐下的婚约,不日将同道尊的首徒举办结侣大典。
流言的速度极快,短短半日后,远在巳洲的魔师森罗震怒不已,一掌夷平一座山后,挟万钧之怒打算杀上寅洲讨个说法。
与此同时,刚刚落在巳洲土地上的南娆和一同被诓来的敖广寒看着魔气弥天的森崖魔窟,仍在元婴期的他们,顿觉任重而道远。
南娆:“嫦娥娥,你觉得我今天打扮得好看吗?”
敖广寒:“你再瞎喊,我就在去森崖魔窟救人前先宰了你这个祸害。”
南娆:“好吧,你觉得我今天的美貌有没有比一锅春笋好上百倍?”
敖广寒:“你的脑子别是临阵生病吧,我们出来救人的,不是让你丢人的,要丢人你干嘛不找孟霄楼来?他乐意跟你一起窒息。”
南娆:“咱们俩不是感情好吗?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元婴去闯化神修士的老窝有点太莽了,如果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的……”
敖广寒:“你终于意识到让赤帝白发人送黑——”
南娆掏出小镜子拨弄了一下刘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不放心别人给我化的殓妆。”
敖广寒:“……你自己去莽吧,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