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胥是个纯粹的基,是个弯的永远不可能扶直的基,会不会直接一脸恶心抹了抹嘴转身就走。卧槽,那她可接受不了殷胥露出那种表情,和她划清界限啊。
崔季明自知恶劣,她显然……不想跟殷胥划清界限,不想见面尴尬躲远。然而她更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能保持现状。
她这会儿,也被殷胥传染了毛病,殷胥已经在她背后,以为无人发现似的安心睡过去,崔季明在这里却被脑补的未来可能性,吓得一惊一乍,就差两个手来回扇自己才能清醒几分。
罪魁祸首睡的沉沉,曾经无数次调戏旁人的浪荡子却睁了一夜的眼。
眼见着天微微泛起了蓝光,外头有一匹马发出了醒来的响鼻声,仿佛是有匹马比她先醒,她都有了起床的理由,崔季明活像是一夜情之后想偷偷离开的渣男,悄无声息地顶着发红的双眼,从皮毯上爬起来。
她尽力连衣袖都不扰到殷胥,生怕他醒来之时,她还没编排好演法,四目尴尬。
然而殷胥虽然习惯早起,睡觉却很稳,他枕着一条胳膊,睡成靠外的长长一条,似乎只为了给她留出空间,崔季明只目光扫过他还留着炭粉痕迹的脸颊,差点以为会控制不住自己,也去亲他一下。
然而并不会。
她坐在旁边,半天才伸出一根指头,隔着好一段空气,指了指他紧闭的双眼,心里跟发誓似的,恶狠狠的道:殷小九,你等着!
她赌咒完了,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探出去,穿过那一段空气,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
一个凹,她抬手便恢复。
崔季明又点了点,总算是唇角笑了出来。
他,果然还是很可爱啊。
当殷胥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一片空荡荡的布蓬,伸了伸麻木的胳膊,才想起了发生了什么。崔季明躺过的位置早已一片冰凉,他吓了一跳,连忙爬起身来,便看着崔季明手里端着个木盆,里头是些干粮,背后都是晨光洒进来。
殷胥眯了眯眼睛,崔季明身后跟着耐冬,二人一见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崔季明笑的直拍大腿,耐冬强忍着笑意,端过水盆给他照,殷胥一低头,才发现半张脸上被炭条写满了字,全都是“我睡觉的时候喜欢流口水”“我知道我很丑,但能不能别再看我”之类的乱字,他气的瞪了崔季明一眼,从耐冬手里接过软巾,站起身擦脸。
崔季明弓着腰在旁边收拾东西,将地图全都卷起来,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殷胥忍不住一边擦脸,一边侧脸偷偷去观察她的神情。崔季明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她似乎感受到了殷胥的目光,没有带琉璃镜的双目朝这边扫来,朝他笑了笑。
殷胥明知道她可能看不清,却还是心中猛地一慌,整张脸蒙进软巾中去躲藏,内心哀叫了一声。
啊。他到底有没有被发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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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外的长安。
崔舒窈十几日后果然参加了游船。长安百姓是坟头蹦迪都干得出来的欢乐群众,年年曲水江畔不必说,赏花诗会更是每月几次,夏季的这次游船更是夏日中规模最大的玩乐活动。
长安纵然有宵禁,闭市时间也很早,但由于如今普通百姓手头也有了点闲钱,长安爱玩之人多,违反宵禁玩闹之人也越来越多,管它边关是不是在打仗,长安城内就算兵临城下怕是也改不了欢乐的氛围。
而崔舒窈这种人,惯常就是诗会上的众家贵女的眼中钉,她对此很有自觉。
每次穿的像是要成仙的一身素净,偶尔展露一个笑容,再轻飘飘的摆着团扇,眉目清冷的吐出两句惊世骇俗的诗句。
人前五分钟的装逼,是在家三年如一日的演练。
她从小就学着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她惯常用着清平的声音、认真的注视旁人说话,内心的崔舒窈却在狂翻白眼。
只是擅长这些,却不代表喜欢这些。
本来想打入长安贵女圈的崔舒窈,几次都觉得装的太累了。她每年适时的参加几次诗会,恰当游离在这个圈子的中间,既不做焦点也不会被人遗忘。
可当这次,她真好好打扮一番,她知道,自己又做回了各家贵女的眼中钉。
与崔季明惯常的红衣金饰相比,她一贯不爱这种艳色,今日却是白色绣红梅窄袖褙子,下头红裙拖着半城牡丹的朱色,未婚年纪尚幼的姑娘穿成这样,实在是太嚣张了些,可偏她只簪一朵新绽的花,一切直言年少的动人。细窄优美的脖颈从衣领中眼神,肌肤如雪,双眸通透,惯常带着几分冷色的眼今日因挂笑而弯起,只一点神色,整个人便明媚的耀眼。
就像是观音手里一支花在阳光下抖落露珠的一瞬。
她拈着团扇,笑盈盈与众家贵女招呼,修这才登船,一眼就从众人中看见她一眼,傻在了原地。
修半天没想起走路的方法,几乎是被奴仆推着才才往主舫的甲板上走去,崔舒窈已经跟着郑家、王家几位娘子走进了舫内。
郑翼的妹妹,也不过比舒窈大一岁半左右,拽着她的手,三句话不离崔季明。
“听说三郎病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话一出,却不料连着旁边坐的几个各家小娘子都一脸关切的凑过来,看向崔舒窈。
“是啊是啊,崔三郎说是发了痘,是不是很严重!我们都得不到消息,担心的不得了——”各家小娘子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崔舒窈:……妈哒,崔季明真是四处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