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就是这个理,我是周公,不是曹操。”
“哈……周公。”叶老太公看着叶春秋脸上的坦然之色,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没有什么企图,想到自己的孙儿想要做周公,便忍不住开怀大笑,甚至连眼角也有些湿润了,似乎一下子长舒了口气。
他知道叶春秋不会骗自己的,于是舒服地躺在沙发上,只是下一刻,脸色又凝重了起来,随即道:“想做周公,这的确是好事,可是老夫活了七十年,有些事,却是看透了,这世上啊,想要做曹操,想做司马懿容易,可是想要做周公,却是难了。为什么?因为手握着大权的人,就会受人猜忌,就会有人质疑,这条路啊,难啊,重要的是人心难测啊,在你眼里,别人的心难测,在别人的眼里,你的心也难测,这隔着肚皮的人心,谁信得过谁啊!自然,老夫相信陛下是信得过你的,可是别人呢?”
“他们不信,孙儿就干掉他们。”叶春秋突然笑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绷着脸的样子,而一双自信的眼眸闪闪生辉。
叶老太公却是差点没噎了个半死,这句听起来有点像是玩笑话的背后,叶老太公却是知道,这说不准就是叶春秋的真实想法。
终究,还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一个周公的背后,更不知有多少皑皑白骨了。
叶老太公顿了顿,最后摆摆手道:“哎,这是你的事,一言为定了,其他的,老夫不管,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管着这个家,我啊,也没几年可活了,风烛残年,行将就木,这半只脚已踏进了棺材里了,不过老夫看开了,只求苟延残喘这几年,能顾着什么就顾着,你哪,就做你的周公去吧。”
叶春秋却不由被叶老太公逗笑了,心底那股沉重一下子也莫名地消逝得无影无踪。
是啊,大丈夫做事,有了目标,做了就是做了,只要自己认为是在做正确的事,那么,又何必要平添自己的烦恼?
想开了,心情自然也就舒服愉快了起来。
这时,从门外头正好传来了叶东的声音:“公爷,蒋学士送了一张拜帖来。”
蒋学士?
他也出宫了?
现在理应是陛下大宴宾客的时候吧,他却匆匆告辞出来,是为什么呢?
叶春秋其实不必猜,那也大抵能想到了。
叶春秋看了叶老太公一眼,叶老太公便拄着杖子起来,口里道:“这肯定是有要事的,老夫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不过春秋,你记住你的话,但愿十年,二十年之后,你还能保持这个本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才又接着道:“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都可以做,唯独要守住最后这么一点底线,这,才是咱们叶家的人。”他蹦起了脸,似是在玩笑似的道:“你别忘了,咱们叶家,诗书传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