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霖将笑语送到六王府,远远的就看到陆子璃正在府门前徘徊着。
“六哥!”他翻身下马,开口唤道。
陆子璃抬起头来,眸子微微眯了眯,轻轻颔首示意,马上又将目光转向了笑语。
“你怎么在门口呢?等谁呢?”笑语也笑意盈盈的翻身下马,轻轻拍拍白马,马儿马上乖巧的自己跑回了府中。
陆子璃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口气平淡却又带着几分冷漠,低低的回答:“等你!”
笑语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仔细看看他的脸色,似乎又很平静,不像有什么异常。
“子霖,你们出去那么久,都累了,赶紧回去歇歇吧!”他温声向陆子霖开口道。
陆子霖也微微愣了。从来,他在六王府逗留,陆子璃从未遣过他,今天似乎不想留他在此,就连客套也不客套了。
是他对自己带着笑语单独出门,生了遐思,还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可是,陆子璃话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强留,当下道了别,翻身上马,就欲离去。
目光掠过笑语,心底又是一沉,强打起精神,微微一笑,纵马而去。
“下次想找她的消息,再来叫我啊!”笑语巴不得天天都有人来邀她出府,赶紧在后面高声嘱咐着。
陆子霖回头,大声回答:“一定会的!”
马儿消失在街口拐角处,笑语的视线已经触及不到,突然感觉腕上一紧,回头一看,是陆子璃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平静转眼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掩饰不住的怒气。甚至,云笑语还清晰的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隐隐的痛。
他怎么了?发的什么火?他的痛又是为了谁?为什么早上还柔情一片,转眼便又冷漠无情?
笑语又惊又惧,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他便拖着她的手,大步向府中走去。
“痛!你抓痛我的手了。”她连忙挣扎着,他蓦然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狠狠的盯着她问:“痛?你这么冷漠无情的女人,也知道痛吗?”
笑语也急了,毫不示弱的回敬道:“我怎么冷漠无情了?”
他的胸口不停起伏着,一言不发,再次拖着她,大步向前走去。
陆子霖将马闪避在街口的围墙后,拍了拍手,隐在暗处的侍卫立刻现身而至。
“去查一下,六王府今天出了什么事,要快!”他的神色,完全没有了平时所表现的不羁,眼神里更多的是冷肃和坚毅。
笑语被陆子璃拉着走进了王府,一进大门就看到甜儿正在院子里跪着,再扭头,看到还有两个丫鬟家丁也在廊下跪着。
笑语大惊,急忙拼命挣脱他的禁锢,跑到甜儿身边,想要将她扶起来,甜儿咬牙垂泪,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笑语回头,怒视着陆子璃,生气的问道:“甜儿犯了什么错?他们又犯什么错?你要他们跪了多久了?还要再跪多久?”
陆子璃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酷,直接干脆的说:“要他们跪到,肯交代那些事情,是听从谁的吩咐去做的为止。”
笑语惊讶的问:“什么事?”
陆子璃大步向前,又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踉踉跄跄的向后院而去。
狗舍旁,那被拴着的两条毛色棕亮的大狼狗见到他们过来,马上低低的汪汪叫着。笑语常常拿了好吃的喂它们,它们早就熟悉了她,见到她,原本凶恶的性子,便收敛了不少。
狗舍两边,还有两个光秃秃的歪倒的花盆,只剩下一些露出土面的花根,原本怒放的茉莉花,早就被狗踩踏撕咬的没有了影踪。
笑语马上明白他的怒气是为何而来了。
为了几盆茉莉花,他居然发了那么大的火,还罚那么多人下跪,难道在他的眼里,那些花比人还重要吗?奴才再卑微,也是人!她云笑语从来也不曾低看过任何一个下人半分。
他又拉着她到鸡舍,同样的,花早已被鸡群啄的不见了踪影;再到鸽笼,花倒是零零散散的还余下了几朵,只是到处落满了鸽粪,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再到阴水沟,脏水飞溅,洁白的茉莉变成了灰色,花瓣垂落,奄奄一息。
他又将她拉到马厩旁,赫然看到茉莉花盆早就被马蹄踏歪了,果真是零落如尘碾作泥,可惜混合着马厩的异味,并没有香如故。
她望着那熟悉的马厩,脑海里突然就涌起遇刺那日的情景。就是在这里,他说要惩罚她,然后便吻了她,而也正是那一次,让她的心开始失了方向,沉溺在那份甜蜜里,忘了最初的约定。
今天,同样是在这里, 他为了他最在乎的东西,却和她怒目而视,冷酷至极。
他的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她的心却像是沉入了冰窖,一点点的下坠,一点点的重新被冰雪封锁。
她心寒的不是他的怒气,是他因为什么而怒。
他果真还是放不下!也许永远都不会放下,是她太天真,居然相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