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的祺儿、本宫捧在手心里的宝竟然对本宫说这种话!他竟然说,就算本宫被抓了,也不管本宫的死活!”她唇角勾起无力苦涩的笑,眼角的鱼纹尾也似乎更深了,“本宫教得很成功,该开心的,庆福,你说,是不?”
一旁侍候的太监庆福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娘娘,您……您别伤心。十皇子这样,他是长大了,是真的能堪当江山重任了。”
“可本宫的心,好痛……”她捂住心口,“本宫突然就明白,为何他不愿意送出凤惊云,也许,把她送给皇帝,祺儿的心,就会像本宫现在一般……痛楚。”
“娘娘,您总算理解十皇子了。”庆福是欣赏凤惊云的,觉得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如她那般的美,连前太子妃都不肯当,淡泊名利,又医术过人。
“为何他喜爱的是凤惊云,一个本宫绝对无法容忍的女人!”她面色含怨,“她连本宫都敢惹、敢下毒手,本宫饶不了凤惊云、绝饶不了她!”
“皇后娘娘……”受了君佑祺吩咐的侍卫朝皇后比了个请的手势,“属下带您去十皇子指定的安全地方。”
把她堂堂一国皇后藏起来,宇文沛突然明白,儿子这是要逼宫啊。
再怎么样,哪怕祺儿再伤她这个做母亲的心,他都是她唯一的儿子。
等着……
祺儿叫皇帝等着……她恍然明白,未时这个好时辰,很吉利……她的儿子,是要挑在这个时辰篡位。
未时总体来说,长达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他与凤惊云拜完堂,再返回皇宫做很多事情。
大婚之日篡位。果然,她的儿子是个根本不会为了女人糊涂的人。
当初,她叫他娶九门提督之女赵月凌,他却说,娶她毫无价值,因为赵月凌之父赵毅是被君寞殇收买了的人。要不了几天,他就会派人杀了赵毅,安插上他自己的人。如今,前任九门提督赵毅已死,新的九门提督确实是祺儿的人。
他的祺儿,根本不需要她操心,运筹帷幄,早已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
相信祺儿,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他蛰伏多年,是该执掌天下的时候了!
她稍放下心,信以儿子的能力、智谋,一定不会输给殇王那个妖孽,可她仍是担心他成功与否。
赢,则得天下。
输,就没了命。
岂能不忧。
“上天,你一定要保佑祺儿成功!”双手合十,她向着苍天诚心地祈祷。待祈祷完毕,才随着君佑祺的侍卫去安排躲藏。
……
乾坤殿,帝王寝居里,老皇帝君舜在床上语无伦次地哑喝着,“小李子、小李子!”
偌大的寝宫内一个随侍的太监也没有。
只有老皇帝一人坐在床上,鞠楼着背嘶哑地喊,“来人啊!小李子!”
他大声的喊着,老迈的声音早已嘶嘎破碎,几乎发不出声来,“朕要喝茶!朕渴了,朕要喝风调雨顺茶!”
没有人应他,他的嗓音回荡在寝宫里。
更显寝宫的凄凉。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口茶也没有喝过。
起先他还在等着老十把凤惊云送来,或者等着老十派人接他去与凤惊云拜堂,想老十把新郎换成他。
他就一直等着……
然后,他渴了,吩咐小李子去给他泡一壶喝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的、名为风调雨顺的茶。
小李子人是出去了,离开寝宫后,从昨儿夜里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等了许久,他恼怒得想杀了小李子,准备派人去捉拿小李子,直接砍了他的脑袋。敢叫皇帝等,小李子那个死太监是活腻歪了!
想死,他自然成全那个狗奴才。
他下令唤人,没有人应。
他又唤,依旧无人。
这才惊觉,这段时间,他所有的亲信都派去杀殇王了,身边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完全成了傀儡皇帝。
喊了半天,寝宫外头一个人也没进来。侍卫与侍候的太监都不知道哪去了!
接着,他是越来越渴,越来越难受,整个人注意力不能集中,苍老的身体一时冰冷、一时火热、全身的关节都在痛。
他又猛然发现,喝了那么久的风调雨顺茶,已经有瘾头了,不喝难受、痛苦得他想死。
一直以来,那茶是小李子给他泡的,那茶一定有问题!
他要宰了小李子,可没有人听他的话。乾坤宫里静得好像只有他这个皇帝。
由起初的愤怒到慢慢地妥协,时辰过去越久,他甚至数度哀求起来。
还是没有人理他。
他就像被人遗弃在了寝宫里。
他的双腿被君寞殇那个邪孽打断了,下不了床,他喊叫得累了,在床上不断地打滚,不止断腿好不了的伤在痛,全身的关节痛得像要散架!
“啊……”不知道第多少次,他惨嚎着,一滚,整个老迈的枯瘦的身躯翻掉下床。
咯嚓一声,骨头脆断的响声。
“啊……”他惨叫起来,肋骨摔断了!
他痛得龇牙咧嘴,老眼昏花,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
忽然,他看到门口有人,是一身白衣的凤惊云千娇百媚地走了进来,她手里还端着一壶茶,娇言软语,“皇上,您要的茶水……”
“快快!”他急切地点头,抬起手想抚摸她,奈何手软得连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你侍候朕喝。”
“是,皇上。”娇滴滴的声音酥人骨髓,凤惊云朝他抛了个媚眼,抿一口茶水没咽下,就风情万种地吻了过来。
老皇帝张嘴对上去,又是吸、又是咬,嘬了半天,竟然什么也没喝到,“凤惊云,你耍朕吗!”
怒喝一声,用尽全力,一巴掌朝她挥去,发现挥了个空,定睛一看,哪有凤惊云的影子,方才只不过是他太想凤惊云、太想喝茶,出现了幻觉!
“父皇……”不轻不重,又很斯文的男声响起。
老皇帝闻声,趴在地上缓缓抬首,见一袭紫衣贵冠的君佑祺正走进寝宫,那么尊贵、那么明朗的身影,那么真实,“你……你是真的还是幻觉?”
“父皇是说,你方才幻觉看到凤惊云了?”他微微地笑了起来,“儿臣见到你的急色样了。不止看到她,父皇还幻想着她以嘴喂你喝茶?”又笑着回答了老皇帝的问题,“父皇,儿臣是真的,不是你的幻觉。”
“祺儿你真的来了、太好了!”
“儿臣来,可不是好事啊,父皇。”
老皇帝不管那么多,吃力地爬过去,“快,祺儿,朕要喝风调雨顺茶,快去命人给朕泡茶!小李子他反了!”
“皇上,奴才已经给您将茶泡好了。”小李子端着托盘,站在君佑祺身后。托盘上不止摆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精致的黑檀木锦盒。心中腹诽: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哪敢反,真正反的人是十皇子。皇上真是有眼无珠,或者,就是有珠也没办法了。
“你个****,快把茶给朕端过来……”
“只要十皇子下令,奴才就照办。”小李子态度很恭谨。
老皇帝很不满,却马上对君佑祺说道,“老十,快,你快让他把茶水给朕喝!”
“给你也没问题。”君佑祺打开小李子端的托盘上的黑色锦盒,从盒子里取出半卷圣旨,“父皇还记得这半卷圣旨吗?”
“记……记得。”他昏沉沉地道,“朕说过,只要你把……凤惊云送来,朕‘享用’过了她,另半卷圣旨,就给……给你。”
他嗤笑,“原来父皇还记得。”
“快……朕要喝茶……”老皇帝像一条狗一样爬到他脚下,巴抓住他的腿,“老十……给朕喝茶……求你……”
君佑祺低首瞧着皇帝,只见他精神萎靡、肌瘦面黄、眼眶深深凹陷,瘦得只剩一把柴骨头的模样,“父皇当日也是如此求君寞殇饶你一条命?”
皇帝眼神散涣游离,瘦如爪子的双手紧捉着君佑祺的腿裤,“老十,朕求你……求你给朕喝茶……”
“瞧父皇这样,哪还是一国之君,分明就是一个瘾-君-子。”他语气似有些不忍,眼里却没什么感情。
“什么瘾-君-子?”皇帝一时还不明白。
“给父皇好好解释一下。”君佑祺朝小李子下令。
“是。”小李子恭顺地一颔首,向老皇帝说道,“皇上,您喝的风调雨顺茶虽然是番邦进贡的贡茶,小的按十皇子的吩咐,在茶里添了罂-粟。罂-粟是一种能让人成瘾,脱不了瘾的毒。您喝添了料的茶那么久了,一天比一天瘾头大,已经完全离不开了,一但不喝,就像您现在这个样子。据以前喝了瘾了的人的情况看,会全身关节痛、浑身抽搐,呕白沫,甚至窒息死亡。”
“你……你……”皇帝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毒、瘾太深,浑身发抖抽搐。
“父皇……”君佑祺温和地说道,“您的嘴角流白沫了。”
老皇帝吓得手一擦嘴,果然满嘴白沫,“快,朕要喝茶!”
“另半卷圣旨在哪,告诉儿臣。您要喝多少,儿臣就让您喝个够。”
“好……”老皇帝一应,整个人感觉都像万只蚂蚁在身体里咬的难受,“朕说……”甩甩头,“不能说……你还没将凤惊云送来……”
“父皇都已经这副样子了,还想着女人?”他冷笑,“就是送来了,你也享用不了。”
“朕要凤惊云……”老皇帝昏沉地嘶吼着,“朕要得到她!朕要她的身体……”恍惚中,他又看到了凤惊云,“云儿……云儿你来了……”
君佑祺见他陶醉的色-眯老脸,见他一脸在淫凤惊云的相,恼怒地一脚踢开他,“该死!”
老皇帝被踹飞数米,撞到寝宫中央的桌子又弹到地上,整张脸神情呆滞又痴迷,嘴里冒着白泡沫,痴痴地唤着,“云儿……朕爱你……朕要你的身体……你别嫌弃朕年纪大……朕爱你……”
“十皇子,不好,看皇上这样儿,状况不好,似乎随时会断气……要不要,先给他喝点茶止瘾?”小李子小声地向君佑祺进言。
“不行。”他眉头深锁,“若是给他喝了,他一止了瘾,脑子清楚了,更不可能说出半卷圣旨的下落。”
“可皇上这样,万一他……”皇上要是死了,十皇子没有被立为储君的圣旨,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那可麻烦大了,殇王会以长子为储君的朝廷规矩登基为帝的。
君佑祺太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他看老皇帝一脸几乎醉死的表情,已经严重处在幻觉中、甚至连要喝茶止瘾都忘了。
那恶心的老脸,陶醉地像在与凤惊云交-欢!
君佑祺俊脸铁青,怒得想一掌打死老皇帝,却又突然计上心来,打了个手势。一名黑衣死士出现在他身后,拱手,“主人。”
君佑祺对着他吩咐几句,他会意地离开。
没多久,侍婢锦屏穿着与凤惊云一样的衣服,梳着与凤惊云一样的发型走进了寝宫。
方才死士传十皇子令,命她冒充凤惊云骗老皇帝取得另半卷圣旨。
她迈着莲步款款走到老皇帝身边,俯下身,伸出白皙的手动作轻柔地抚着皇帝干巴的老脸,轻启红唇,“皇上,云儿来看你了。”
老皇帝半眯半睁着呆滞的双眼,“云儿?”
“皇上,我是凤惊云,我来看你了……”她主动跪在他跟前,“皇上,我不嫁给十皇子了,我爱的男人是皇上您……”对着一张老枯脸差点吐出来,她却眉目深情。
皇帝高兴地咧开了嘴,一口黄牙许久不刷牙冒着腥臭,“你真的爱朕?”
“是啊,皇上,我爱您……”锦屏装着深情地凝视着皇帝,心中万分地紧张。如果完不成主子交待的任务,她的人头,就得落地。
“云儿不爱朕的……”他像是无意识地喃喃。嘴角白沫直流。
“说不爱你是骗你的。”锦屏吻着他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皇上,我是爱您的……”触到泡沫,她差点就呕出来。
恍惚中,皇帝完全将眼前的女子当成了凤惊云,他一颗心肝都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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