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天顺帝还是放弃了郑家。郑家父子与瓦剌暗中进行盐铁交易罪证确凿,父子三人以及涉案党羽皆被下了大牢,为避嫌进的不是锦衣卫昭狱,而是刑部大牢,只等来年处斩。这一桩案件所释放出来的信号使得京城人心攒动。皇帝这是要放弃福王了?细想也有道理,福王年幼,日后若是登基,少不得要依赖外家,可郑家!现下为了一己私利他们能与瓦剌勾结,有朝一日未必不会为了利益卖国。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的,哪怕天顺帝再昏聩也容忍不了,尤其郑家勾连的还是瓦剌,曾经俘虏过天顺帝令他遭遇奇耻大辱的瓦剌。郑家父子锒铛入狱,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谁
叫他们蠢呢!
处理完郑家之事后,皇帝也封了印。京城上上下下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气中,街头巷尾的红色越来越多。
凌府也开始张灯结彩,身为大管家的德坤忙得脚跟打后脑勺,却是乐在其中。时隔十几年这府邸终于又热闹起来了,这家啊果然得有个女人才像样!
“小心些!”洛婉兮目不转睛的看着踩在梯子上贴对联的洛邺,小家伙自己写了一副对联,还要亲自贴她院门口,洛婉兮自然由着他,只是当心他摔下来,虽然前后左右站了一圈的丫鬟婆子。
“正不正?阿姐!”洛邺扭头问洛婉兮,突然小脸上灿烂的笑容垮了。
洛婉兮心里一动,回头一看果然是凌渊,他正沿着青石大路走来。
凌渊停在洛婉兮身侧,抬手拢了拢她的披风,才看了一眼站在梯子上的洛邺:“往左下角移一移。”
洛邺狐疑的看着他。
洛婉兮失笑:“是往右边偏了点。”
洛邺这才往左边挪了挪。
凌渊失笑。
“邺儿的字长进了许多,是不是?”洛婉兮瞅一眼凌渊,含笑问他。
凌渊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笑道:“是长进了,要不邺儿也给我写一副对联挂在我书房门口”
洛邺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大抵是觉不好意思,连忙扭过头去,耳尖有点发红。小孩子总是喜欢被夸奖的。
贴好对联又挂了新灯笼,凌渊拥着洛婉兮进了屋,见暖炕上摊着一堆大红色窗纸:“你们剪的?”
洛婉兮应了一声,看了看他问:“书房里要不要贴一些?”他书房的窗户上干干净净,似乎去年也没贴。
凌渊便笑了:“那你帮我挑几张。”
洛婉兮便挑了一个最中规中矩的福字,然后又挑了一朵杜丹花:“这是邺儿剪的牡丹花。”
她不说,还以为是张废纸,凌渊由衷道:“剪得不错。”
洛邺看了看他再看一眼自己剪的窗花,犹豫了下,把自己剪的那个少了比划的喜字推过去:“这个好不好?”
凌渊温声道:“挺好!”
洛婉兮笑了起来,十分开心的模样,她高兴了,凌渊和洛邺便都高兴了。
挑完窗纸,洛婉兮想起差点被忘掉的事,对凌渊道:“大门上的春联你来写吧?”之前都是他写的,他的字一贯好。
近十年都没写过春联的凌渊笑了笑道:“好!”
“还有侧门,大堂……”洛婉兮开始想哪些地方要凌渊亲自写对联,这些地方亲朋好友下属来拜年都是会看见的,事关颜面可马虎不得。
凌渊笑盈盈的看着她说出了六处地方,她又问他:“你现在空吗?”
凌渊道:“无事。”
洛婉兮便站了起来:“那趁现在去写了,今儿都二十八了。”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
凌渊温声道了声好,便揽着她去了位于西厢房的书房。里面写对联的用具都是现成的,是刚刚洛邺用过的。
洛婉兮十分自觉的过去替他研磨,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在乌黑的墨水衬托下,说不出的美好。洛邺则站在书桌对面,眼睛瞪得大大的,颇有点好奇的模样。
提着笔的凌渊看着二人,心头一软,就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眼底笑意更深。
“写什么?”
洛婉兮问洛邺:“邺儿想写什么”洛邺皱了眉,有些为难,余光瞄到了边上的书,这是他刚刚翻出来找对联的,顿时眼前一亮,拿了过来,翻了几页后,念道:“五湖四海皆,万水千山尽得辉。横批:万象更新。”念完了巴巴看着洛婉兮:“
好不好?”余光留意凌渊的神情。
这些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两人的眼。洛婉兮捧场道:“邺儿眼光不错,就这句吧!”
凌渊笑了笑,挥笔下书一气呵成。转眼间一副对联就完成了,铁画银钩,雍容大度。
洛邺眼神就有些变了,小男孩总是崇拜有本事的人。
凌渊弯了弯嘴角,颇为受用小家伙崇拜的眼神,这孩子可比陆钊难收服多了。
“还差一副呢!”洛婉兮看他不动笔了,以为他忘了提醒道。
凌渊搁笔:“书房那副让邺儿写,不是说好的。”
洛婉兮一惊,还真让他写,他那书房人来人往的。只她还小的时候,她爹书房门口的对联就是他们兄妹几个写的,来往宾客见到了还要打趣几句,说白了这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也是炫耀。
凌渊让洛邺写,日后别人见到了,少不得问一问,到时候外人也就知道凌渊对这小舅子的态度了。
“邺儿。”洛婉兮便对洛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洛邺站着不动,局促道:“我字写的不好!”
“我你这般大时,写的还不如你。”
洛婉兮睨一眼面不改色的凌渊,骗人!嘴角的笑意却是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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