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小客厅,美兰就退了下去。故人叙旧,她就不打扰了。
看到周诗雅时,玉熙愣了好一会。记忆之中周诗雅是个活泼可爱容色娇艳,笑起来颊边还微现梨涡的姑娘。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与印象之中那是天差地别。
就见周诗雅穿着一身水红色银错金蝶纹褙子,下着姜黄色棕裙,头发梳成牡丹髻。发髻上插了一对金鎏银点翠发钗,髻角戴了两朵银镀金镶料石珠花。虽然穿着喜庆也上了妆,但脸颊消瘦眼神平静无波,整个人暮气沉沉。
周诗雅一进客厅,立即跪在地上磕头:“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熙赶紧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拉着她坐下。
见周诗雅很是拘束,玉熙说道:“这次请你入宫就是想姐妹叙叙旧。所以这里没有皇后,只有我们姐妹两人。”她小的时候只有两个真心朋友。一个是段欣溶,一个就是周诗雅。后来段欣溶出了事,就只有周诗雅一个朋友了。她是将周诗雅当亲姐姐一样待,可就因为了通和尚几句话就疏远了她不再往来,甚至在她出嫁都没露面。虽然说理解,但她也难过了好久。所以回京以后,她才没有见周诗雅。
听了这话,周诗雅抓着玉熙的手眼泪刷刷地落:“玉熙,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玉熙拍了下她的手,笑着说道:“都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再者,当初你也是身不由己。”
周诗雅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娘不让我出门,可我要真想去送你一程她也拦不住。是我自己懦弱自私,所以才没去见你最后一面。”以前她可以将责任推脱在让娘身上,可现在她却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这番话,倒是让玉熙有些意外:“都过去了,你也别再想了。”说完,掏出帕子递给周诗雅:“别哭了,我没怪过你。了通老秃驴说得那般渗人,那时你年岁小,会害怕也很正常。换成是我,恐怕也跟你一样了。”
周诗雅摇头说道:“不,换成是你,你不仅不会相信,肯定还会骂那老秃驴一顿。”句像当年段欣溶家里出事,她吓得窝在家里不敢外出。而玉熙却求了明表哥相救。这,就是她跟玉熙的区别。
玉熙听到这话笑了下说道:“这个你确实说对了,我向来就不相信那些鬼话。”
说完,玉熙叫了美兰打水进来。周诗雅这一哭,妆都弄花了。
洗干净脸,两人又重新坐下。看着玉熙光洁如玉的面庞,周诗雅笑得很苦涩:“玉熙,你比以前更漂亮了。”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女人的成熟与妩媚。而她,却如同老妪。
玉熙看着周诗雅头上的白发,有些不落忍地说道:“你怎么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这些年过得不顺心?”云擎也有白头发,不过只几根,可周诗雅却有很多的白发头了。
周诗雅不想跟玉熙说那些糟心事:“没什么,挺好的。”
玉熙朝着周诗雅说道:“我们去御花园里走一走。”待在屋内有些闷,花园里空气更清新一些。
“好。”
走在路上,玉熙跟周诗雅说起了刚嫁去镐城时的事。
听到新婚之夜竟然有人夜袭将军府,周诗雅面露骇然。她知道玉熙嫁到镐城刚开始肯定会很艰难,却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刀光剑影。
过了良久,周诗雅问道:“玉熙,你当时不怕吗?”若换成是她,保准会被吓死。就算不吓死,也得吓病。
“怎么会不怕?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害怕,也解决不了问题。”虽然她当时面对许武的时候一脸镇定,可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恐慌。要知道,一不小心就得丢命。好在,都熬过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周诗雅觉得,换成是她是绝对做不到。
玉熙说完这些,然后才跟周诗雅说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管碰到什么事都得想宽些,这样日子才能过得顺心。”
周诗雅听了这话才明白,玉熙刚才说的那些事是为了宽慰她。因此,她心里既感动有愧疚。
“玉熙,我跟你不一样。”到这会,周诗雅也就没再避讳,将贺衍丢下她们母子三人自己逃回京城的事说了。说完后,周诗雅道:“月子没做好落下后患,每到开春跟入冬我就全身都疼。疼一次,我就恨一次。”
这些事,玉熙其实已经知道了:“这十多年,你就是这么过来的?”
见周诗雅点头,玉熙也才知道为什么她有那么多的白头发。这样的日子,说度日如年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