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成了那个人的妻子之后,似乎便再没如此轻松过。
翌日徐寿按时送她去了讲习堂,她则陪他……不,是看他吃了午饭。那一颗辟谷丹,她一直饱到现在。
看徐寿吃得香,吃过一次大饭堂的她明知道那饭菜味道真的只是普通,还是忍不住口齿生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胃。
“想吃了?”徐寿笑。
“嗯,想吃,但是又不饿……这种感觉真怪。”杨五道。
“不怪。人有七情六欲,口腹之欲,本就是其一。”徐寿道,“宗门本也不倡导未筑基的弟子服用辟谷丹的。筑基之前,五谷轮回才是天道自然循环。何况宗门里供给的,本也就是灵谷灵稻。便是师长们,辟谷多年的,心情来了,也会食用些灵果、灵酒,更不要说灵茶这种东西,天天都离不了。”
“苏蓉怎么就辟谷了?”
“她?”徐寿笑得坏。“唉,小姑娘啊……”
杨五一转念,便想到了,瞪眼:“难道就只是因为嫌弃……”
“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没吃完呢!”徐寿赶紧截住她。
杨五扶额。因为嫌弃轮回之扰所以就不再吃饭……这真是……
“其实还是,怕道君嫌弃她吧。想想她的出身……”徐寿道,“你不懂的,那些家生子出生的下人,从小就习惯了揣摩上意,想方设法让自己装成主人喜欢的样子。其实道君何曾在意。”
话不能这么说……杨五远目,那个道君毕竟是曾经给了她一整瓶辟谷丹,还让她服用冰梅津露丹连服三天的人啊!
待徐寿用完饭,两人乘着小舟去了符箓司。订制的阵盘约好了今日取。谁知到了符箓司,广场上只有几个傀儡呆呆的矗立在那里,半个人影也不见。
两人下了小舟,正要进符箓司,大门里迎面出来一个青年,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相貌普通,眉间有一丝憨厚。徐寿正侧头跟杨五说:“奇怪,人呢?”并没有看到迎面过来的人。那青年却惊喜道:“徐师兄!”
徐寿转头,眼中流露出笑意,嘴上却称:“李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师兄道:“昨天才进宗门,刚刚把阵盘送进去修。我还想着明日里就去寻你呢!你可还是在炼阳峰?”说着,把住徐寿的手臂,大有久别重逢,要好好契阔一番的意思。
徐寿就看了一眼杨五,略有些为难。
这两个人互称“师兄”,听起来怪异。杨五转瞬就明白了,这就是徐寿曾经在讲习堂监舍里照顾过的小毛头之一,而且还是已经筑基成了内门弟子的。看他眼中欢喜流露,把着徐寿手臂不放的样子,显然是与他关系极好的样子。她便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徐寿道了声:“那我在此等你”。
杨五与那李师兄相互点点头,留下他与徐寿契阔,独自进了符箓司。背后还隐隐听着那李师兄压低声音跟徐寿说:“咦,那是谁?很漂亮呀!”
比起上次来,符箓司里十分的冷清。她去了接待的科房,却发现没人,喊了几声,才出来个小孩:“姐姐何事?”
杨五说了,那小孩便道:“随我来。”
路上也不见人影。杨五奇怪道:“今天怎么这么冷清,人都哪去了?”上次来明明很热闹。
童儿耸耸肩,道:“今天冲禹真人开讲坛,主讲阵法。师兄们都跑去听了。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准是真人又讲得忘了时辰。”
走着说着,带杨五到了之前去过的那处科房,翻出一本册子翻了半天:“咦,没有。真是的,肯定是急着跑去听讲坛,忘记交代了。”又问杨五是哪天订的货,翻出另一本册子按照时间查才查了出来,跺脚抱怨道:“烦死了啊,不交代好了就出门,也不知道在哪个架子上,我还得去找!”
看了看杨五,道:“姐姐一起来吧,省的我够不着。”
按着符箓司的规矩,外人自是不该随便入库房的。可今日里掌事的人都不在,只这小童留守,做起事来便没那么规矩认真了。杨五又怎知这里的规矩,便跟着那童儿去了。
库房高且深,是一排连着的房子,童儿带她进入其中一间,道:“这几日订制的应该在这间吧。”
他在架子上翻找了一通,也没找到。高处够不到的地方,就叫杨五帮他够。结果都不是。
“会不会还在上面?”童儿指着最上面道。但那一层的高度,便是杨五踮着脚也够不到了。
童儿便满屋子转圈的找梯子:“梯子呢?梯子呢?搁哪了?”找了几排架子中间也没看到,怒道:“讨厌死了这些人,用完不知道放回原处!”随手指了一道门,对杨五说:“姐姐你去那间找找,我去这边找。”
杨五穿过那道门,又是另一间库房。这些房舍里都跟她的竹舍一样,有运行着的阵法,阵法里有除尘咒。尘埃不落,每间房子里都十分干净。只是这间库房里的东西,看上去都残破不全,每件几乎都有破损。有阵盘,也有傀儡,比起刚才那间库房的整齐,这里就显得有些杂乱了。
杨五一排一排的走过去,寻找童儿所说的梯子。找了几排都没找见,再越过一排储物架,一抬头,撞进了一双墨绿色的眸子里。
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时空,跨越了宇宙!
直到她看到那男人黑色的头发,才从失神中醒来。不……不是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的。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但那张脸上,除了眼睛的颜色,没有一点像他的地方。她真是糊涂了。她是转世投胎到了另一个宇宙,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她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再抬眼,才发现有异。那男人侧靠着架子站立,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曾眨过。杨五盯了他一会,慢慢伸出手去摸上他的脸……虽然有皮肤的触感,却是冰凉的。
她于是明白了,他只是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