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母女的情分,亏的你是个懂事的。你放心,纵然这事儿不成,我老婆子也必与你择一门好亲事。”
李九姑娘顿时红了脸:“老太太~~”
李老太太环顾这院子半日,冷笑道:“她能不能嫁入蔺家还两说呢。”又看了会子,心下笃定,领着人便走。
回去一路张望风景,直至出了玄武观的大门,拔直了腰杆子道:“九丫头,纵然蔺东阳不娶你,也断乎娶不了这道姑。”哈哈笑了几声,大步踏入轿子。
数日后,李家五爷求见世子。世子因前几日得了贾琮的承诺,“世子放心,晋国的稳定对铁路和联邦最有利”,心下安生许多,心情颇好。李家近年虽没落,根基仍在,何况他们家这个老五极会说话,遂让他进来。
李五爷手捧一卷画轴笑嘻嘻的道:“世子,我得了幅美人图,真真是美人,你瞧瞧!”
世子点了点他:“你就这么点子出息!”
李五爷将画轴放在案上,口里道:“这玩意可是我抢下的,好悬就被毁了!”乃缓缓展开。
这画是从下往上卷的,展开自然先露出美人脚来。美人穿的是一双道士穿的十方鞋。世子笑道:“莫非这美人是个道姑?”
李五爷赞道:“世子好眼力,就是个道姑。”
画轴慢慢往上,道姑的身子露了出来。这女子身穿杏黄色道袍,手里捻着一枚莹白的围棋子,姿态窈窕动人。及打开到道姑的脖子,李五爷故意顿了顿。世子横了他一眼。李五爷嘿嘿一笑,双手轻轻往上一提,道姑的容貌便呈现在世子眼前。世子立时怔住了。
李五爷得意道:“如何?是美人不是?”
世子呆呆的看着这画上美人一动不动。李五爷有些纳罕,喊了两声。世子身边一位太监笑道:“什么美人,世子都看愣了。”也凑近前来瞧。才扫了一眼,登时亦如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定住了。
李五爷这会子方觉察出不对了,拍了太监两下:“公公,怎么了这是?”
公公清醒过来,拉着李五爷急问:“这画儿是哪来的?”
李五爷道:“我跟我家老祖宗讨要来的。”
“你跟李老太太讨来的?”
“也不是讨来的,是抢来的。”李五爷道,“方才我给她老人家请安去,可巧听见她说,快些把这画拿出去烧了。我一瞧,如此美的美人图岂能烧了?赶忙抢了来。老祖宗不给,让人拿回去。那些丫鬟婆子夺不过我,被我挣脱跑了!”
太监道:“那李五爷可知道……”
话未说完,世子忽然问道:“这画是何人所绘?”
李五爷一愣:“我不知道。上头不是有落款?”
三人立时去找落款,只见这画上有一枚小小的红印,乃“李九”二字。李五爷“哎呀”了一声:“是我九妹子所画。”
世子眉头紧锁。片刻后,他拍案道:“走,去李家!”连衣裳都没换,径直拉马直奔去李府。
到了也不让通报,立命李五爷领他去找李九姑娘。李五爷道:“九妹妹住在老太太院子里。”见世子这般着急也不敢忤逆,当真在前头领路。一路直闯到李老太太院中,并不进正房,直入东边的一处阁楼。李五爷在门口喊:“九妹妹在家么?”
世子拨开他大步闯入,见厅上只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惊呼:“什么人!这儿是姑娘的屋子!”
世子扫视一眼,立时发现窗前有个大条案,条案上铺着一副未画完的长卷,快步走了过去。只见这画上绘着一座道观,却以白云虚掩起正殿画在最边上。画的正景乃是一处偏院,院中有两株大银杏树和一副石头桌椅,石桌上布着棋盘并搁了两盒围棋子。院外乃是一个池塘,塘中养着红白二色的莲花,乌龟鲤鱼嬉戏其中。池上数笔描出青石桥,桥那头连通一条青松小道。
李五爷在旁纳罕道:“这画中景致怎么与世子府上那个大屏风如此相似?”
一个丫鬟在旁跌足:“五老爷!你怎么领男人进来!传出去让我们姑娘怎么见人!”
李五爷咳嗽一声:“这是世子殿下,还不磕头!”吓得几个丫鬟婆子赶忙跪了一地。
世子指着画道:“这是你们姑娘画的?”
“是。”一个丫鬟大着胆子道,“姑娘从玄武观回来,先是画了幅画像,又画了这幅。”
“玄武观?什么玄武观?”
“前几日老太太领着我们姑娘去天龙山玄武观祈福,在那儿偶遇了一位女冠。我们姑娘极赞信真道长仙风道骨,便替她画了幅画像。”
世子声音微颤:“你们姑娘画的那道姑画像,就是这位信真道长?”
“正是。”
世子甩袖子便走。
李五爷在后头追着喊:“世子,上哪儿去?”
世子不搭理他,半跑着出了李家,跳上马道:“去玄武观!”抖缰绳催马便跑。李五爷不知缘故,在后头紧紧跟着。
一行人急忙忙赶到天龙山,打听了半日才找到玄武观。开门依然是那个小道童。那孩子听说找信真便说:“信真师叔已不在观中了。”
世子大急:“她去哪儿了?”
道童道:“她出嫁的日子快到了,已经下山上婆家客院住着去了。”
“什么?!”世子与太监齐声喊,“她要出嫁?”
道童懒洋洋道:“我师父说,道法自然,随遇而安。师叔若有道心,嫁了人一样可以修行;若没道心,在观中一世也无用。”
李五爷在旁“啊”了一声:“我就说信真这个名儿听着耳熟呢!前些日子听说我们老太太领着九妹相看那道姑去了,原来就是她啊!不错,是叫信真。”乃向世子道,“殿下没听说么?太原满大街都传开了。就是我姐夫蔺东阳要娶的那个续弦,眼看要给我外甥甥女儿做后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