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任职,只专心教导秦王学业。他指着报纸道:“朱桐是秦国人。”秦王猛然睁大了眼。崔先生道,“此人是个大才。这趟虽输了,输给燕国并不冤枉。刘丞相也是趁他在东瀛才能相助刘戈夺下鲁国的,否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秦王思忖道:“朱丞相可会回秦国?”
崔先生含笑道:“论理说,一个人刚输了场惨的,多半都会先回家歇息一阵子。”
秦王忙说:“快快使人去打探,朱丞相家在何处。”
崔先生一愣:“王爷不知道么?”
秦王茫然:“什么?”
“朱桐乃朱巍大人的侄子,土生土长的长安人。论起来,早年读书时他正是长安城青年才俊之魁首!”
秦王大惊:“朱桐是朱巍的侄子?孤王竟从未听说过。他怎么去了鲁国?”
崔先生道:“我问过朱大人,他说是在鲁国游学时让刘侗拉拢了,便留在鲁国为官。后越来越得刘侗信任,又娶了刘侗的侄女,方当上鲁相的。”
秦王跌足:“如此人才竟让鲁国得了去。早知道让朱巍喊他回来。”
“额……”崔先生想了想道,“当年朱大人打发他出去游学便是因为党争厉害。且老王爷无意重用年轻人,朱桐在秦国必不如在鲁国得势。后来他自然不便回来。如此亦好。磨练这么些年,朱桐愈发可用了。”
秦王拍案道:“此人一回来,立时告诉孤王。”崔先生应“是”。
没过多久朱桐便回了长安。秦王立时传朱巍进府。朱巍听罢秦王之意苦笑道:“王爷,微臣那侄儿心力交瘁,欲在家中闭门读书,无意为官。”
秦王哪里肯依?“秦国大似鲁国许多。他只好生替孤王做事,定比在鲁国强。”
朱巍只得说:“微臣回去问问他。”
回去一问,朱桐毫无愿出山之意。朱巍不忍逼他,回头告诉秦王说侄子身子不大好。秦王立时派了一大堆大夫上朱家去给朱桐瞧病。大夫们都说朱桐委实精神不佳,必为心病。偏那日秦王刚看了国库的账目,税银较之上月又少了。秦王计无所出,不觉将朱桐当了救命稻草。遂发出话去,让善辩之士劝说朱桐出山。
朱家顿时车马盈门。自打刘丰走后,秦国朝政便分做了数党,各党都想拉拢朱桐。朱桐年少时的同学也纷纷上门来求见。有些是受家族之命拉他入伙的,有些觉得他前途远大来套近乎。朱桐不堪其扰,头大如斗。有一回,竟有朱巍的政敌打发了个朱桐的旧友来拉拢。朱巍得知后便告诉门子,但凡找朱桐的莫要随便放进去。朱桐那儿骤然安静许多。
刘戍听罢便笑:“你这是欲擒故纵。”
“不止。”朱桐道,“我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入朝为官必受各方擎制。秦王不认得我,只听说过一个名头罢了。不让他印象深刻些,我日后做事不方便。”
刘戍哼了一声:“你们文人最狡猾不过。”朱桐笑而不语。刘戍**道,“后头你要如何?”
朱桐望着他道:“被我和柳骞哄了,是不是不痛快?”刘戍又哼一声。朱桐微笑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哄哄秦王?哄过了他,你心里必会舒服许多。”
刘戍满不在乎道:“我是武将,你是文官,出计策归你管。”
朱桐点头:“好。”
遂喊了儿女媳妇出来相见。刘戍看着妹子和几个孩子,慨然道:“对啊,我还是你大舅子。”
数日后,满长安城都知道朱大人家来了位客人,是桐大爷的好友。此人半夜三更背着包袱赶到长安,仿佛是来投靠桐大爷的。
又过了几日,朱桐的几个旧日同窗下帖子请他吃酒,在长安城最大的花楼春风阁。朱桐答应了,并说还想带个人一道去。同窗们并无异议。
这日晚上,朱桐与刘戍到了春风楼,老鸨子领着一群粉头满面毒堆笑出来迎接。同窗们早已在那里久候,屋中香鬓云鬟酒绿灯红,莺声燕语好不热闹。朱桐指刘戍道:“这位刘大官人乃是我的大舅子。”世人并不知道朱桐他媳妇乃是刘侗亲女,故旁人都以为刘戍是刘侗的侄子,纷纷拱手相见。
遂摆上酒来派座位,刘戍排在朱桐上首。有个歌女抱着琵琶唱曲子,粉头们纷纷敬酒。酒过一巡,有人便提议行酒令。刘戍立时道:“我是粗人,不会这个。”
朱桐笑道:“我作证,他当真不会。不过他有钱,可出钱雇人替他作。”
有个粉头笑道:“酒令岂能让席上的官人替作?不如大爷请眉姑娘来,让她替大爷行令。”
刘戍忙问:“眉姑娘是谁?”
众人都笑:“到了长安,连眉姑娘是谁都不知道?”
原来眉姑娘本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命途不济误入烟花之地。虽为女流,才学惊世。因绝擅琴诗舞,卖艺不卖身。曾有数首诗词名动长安,秦王的师父崔先生并数位老儒皆夸赞不已。
朱桐道:“既如此,便请这个眉姑娘来相助大哥好了。”遂打发人去请。
不多时,外头有个女子娇呼一声:“眉姑娘来了。”朱刘二人一齐扭头望向门口。只见门帘子一掀,走进了一位女子。身姿娉婷,仪态端庄,一派大家女子之风。再看容貌,都略有失望。本以为这眉姑娘必是个绝色,不想只能算中人之姿。再一想,倒也不奇怪。青楼女子若是绝色,哪里能由得她卖不卖身。
眉姑娘向诸位大爷一一行礼。待轮到刘戍,此女神情显见动了动,弯腰万福。起身之时极快的扫了刘戍一眼。旁人不曾留意,刘戍却分明看到她眼中一抹得色。刘戍不曾细思,便以为她是瞧不上自己不通文墨,腹中生出一股不快来。
待相见完毕,有个人便笑向眉姑娘道:“姑娘可知道我们何故请你?”
眉姑娘低眉道:“奴家不知道。”
另一个道:“席上有位朋友不擅诗词之道。我们要行酒令,遂雇你来帮他。你猜是谁?”
眉姑娘微微一怔,看了看众人,目光在刘戍身上停了一瞬,有几分诧异。口里道:“奴家不知。”
刘戍皱起眉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