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无人二无钱,不用这些、还能怎样。”
“那道兄手里不是有土匪么?人家周小兰可是光棍一根起家的,水溶的兵马也是土匪,不都立国了?莫总想着空手套白狼。”贾琮又叹道,“太上皇得正视眼下的局势。他已不是天子、而是草根了。但凡有志气有本事,去外邦当国主也是一样的。总比被人困在井冈山上强些。”
袁白哀然道:“原来贾先生都知道。”
“知道啊,知道又如何?难道我抱打不平么?袁大人怎么不替蜀国百姓包打个不平?”
袁白拿起脚来就走。走了两步忽回头道:“贾先生可知道,竹枝街那宅子是何用处?”
贾琮道:“没兴趣知道。凡秘密之地,一旦曝光就没有价值了。那些骨灰也已死多年。方才我说过,死人无用。”袁白仿佛得了什么底气,重重一哼,甩袖子走了。
屋中另外那个年轻人乃是陈瑞锦假扮男装,见袁白已走,跟出院子来瞥了贾琮一眼:“可以说了。你怎么猜到那老头会跟着来?”
贾琮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有件事我又猜对了。”乃拉了媳妇的手进屋去,口里解释道,“上虞帖是我祖父早年征战时弄到的。家中并不曾四处宣扬,然而最早的四王八公之流大概知道。袁白喜欢字画,成都尽人皆知。忽然有人放出风来手里得了上虞帖,显见是我在钓袁白上钩呢。袁白既亲自来了,必有高手暗中跟着。那老头是刘登喜的人。先帝觉得自己快要驾崩了,便将这个狴犴地牢传给太上皇。大概是那个时候,用刘登喜的人换下了先帝的人。既然地牢被裘良挖了,这秃顶老头暂时就没了差事。今儿明知道是我在勾搭袁白,他又想跟你接个头,多半会亲自过来。再说,华山那些人不得守着太上皇么?与他们而言,皇帝比什么都要紧。”
陈瑞锦想了想:“那地牢,你猜是做什么用的。”
贾琮摇头:“不知道,完全猜不出来。等董明吧。”他迟疑了会子,“我总觉得,应该与他们胆子这么大、敢惦记吞下蜀国有关。没兵没钱,只凭一个婴儿一个妇人就想把持蜀国,想想就不可能。当蜀王和阿岑他们是死的么?除了这秃顶牢头,那个地牢里必然还有别的东西能帮太上皇把持蜀国。樊美人那男婴只是个招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后举起来当旗杆子使的。”
“若是如此,他们得先万事俱备方可。”陈瑞锦思忖道,“可如今蜀国上下皆在蜀王父子手中。”
贾琮不禁拿手指头敲了敲桌案:“还有。梅先生为何要哄骗我到狴犴大宅去。若想弄死我,随便在成都买座宅子哄我过去都好。为何非要在那里。我这么狡猾,倘若让我逃跑了,不就暴露了他们那么重要的地方了?”夫妻二人猜了半日,暂无头绪。
另一头,袁白离了这古玩铺子,昏头昏脑骑着马回府。乃坐在书房中苦熬时辰,好容易盼到日头下了山,连晚饭都没吃,换上一身下人的衣裳,闪身从北角门溜了出去。他并未骑马,戴着斗笠一路疾行,有个醉汉不徐不疾的跟着他。二人一前一后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走到一处小宅子,袁白敲门进去。过了片刻,有两个黑衣人从宅子里头出来四处张望打探了一阵,回去了。不多时,那醉汉也敲门进去。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有成都府的衙役提犬而过,吆吆喝喝。直至三更天,袁白从宅中出来,又摸回袁府了。那两个黑衣人再出来张望打探,见寂然无事,回去了。
到了四更天,夜深人静。数十名黑衣夜行人从那宅子四面包围,身影森森如修罗一般。忽闻数枪响,仿佛是孩童放了几个鞭炮。宅中立时有数人从床上直跃出窗外,悉数做了活靶子。原来夜行人皆伏在墙头。又有犬吠。夜行人立时数枪击毙看家犬。见宅中没了动静,留下些守在墙头,另一些跃入院墙之中。
只见诸位夜行人头顶圆盔,三人一组在院中略作巡查。而后,一组人举枪守在门口,其余几组守着窗户。再有一组过来,左右两个掩护,当中那人一脚踢开大门后迅速避开。屋中果然传来数声枪响。踢开大门的那人说了一串英语,意思是里头共有四个目标。踢门那人身边的伙伴也说了一串英语,分明点出了四个人所在。四个夜行人从窗户伸了四根乌压压的枪管子进去,砰砰砰砰,四声枪响,屋中传来四声“哎呦”。既有了声音,便愈发暴露位置了。四个人眨眼成了四俱尸首。夜行人进屋细查一番,往厢房查去。
没过多久,这宅中便只剩下一个活口了。此人手里虽有火.枪,并不会使用。耳听外头枪声四起并血腥味侵入口鼻,只敢藏在被褥中瑟瑟发抖。夜行人里里外外查明白了,又细细收罗起自家掉落的子弹壳。有个人笑道:“亏的此处僻静。他们竟连大隐隐于市都不知道?”
收拾完毕,一个夜行人翻出那活口来,随手撕下一块被面子塞住他的口,又拧胳膊将此人捆上。后头一个从身上取了个麻袋出来将此人套在当中,背在背后。遂不再管满屋子死尸,众夜行人翻墙而出,疾速离去。
这活口被人背在背上颠簸了许久方撂下。又过了有小半个时辰,麻袋打开了。只见屋中明晃晃燃着数十只蜡烛,贾琮笑眯眯坐在跟前的椅子上朝他拱手:“梅先生你好,又见面了。”
活口便是文弱书生梅先生。他怔了怔,赞道:“贾先生好本事!”
“承让承让。”贾琮道,“我没什么本事,只是运气比较好。”
梅先生含笑道:“今儿那些成都府的衙役是你的人吧。那块儿偏僻,少有人过去,何况是衙役。”
“是呀~~”贾琮得意洋洋道,“然而你纵然猜疑也没办法。袁大人在你屋子里呢。他有那么多话想说,总要让他说完不是?纵然哄骗他也得花不少时间。”
梅先生长叹一声:“我说了那些衙役不妥,他们只说没人跟踪袁大人。”
贾琮笑道:“跟踪也分许多种。人跟是跟,狗跟也是跟。我们这次没用人跟,用的是狗跟。”梅先生又是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