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司徒岑险些被人挖坑活埋,才刚逃出麻袋,打斗又败落、让人击落兵刃。那矮子举起刀正欲往司徒岑脖项上砍去,忽听有人高声喊道:“既有肥羊在,见面分一半!”又有“嗖——啪”两声,后头射来一箭正中矮子手中那刀的刀身。矮子臂力过人,刀未脱手,只歪了下并未砍到司徒岑。三人定睛往四周看,只见两个大汉从杂树从中缓缓走出,一个拿刀一个拿着小弩机。拿弩机的仰头打了个唿哨,远处亦有唿哨声相和。便闻马蹄声四起,十数骑汉子跑了过来。
司徒岑大喜:“各位好汉,如救了在下,家中必有重赏!”
那头领瞧了他几眼:“我还不知你活的值钱死的值钱。”
司徒岑忙说:“活的值钱!活的比死的值钱多了。”
头领又问那矮子:“他死的值多少?”
矮子道:“你只管开价。”
司徒岑立时说:“活的比死的贵三倍!不论他出多少钱。”
矮子冷笑道:“你也不怕撑破了!”乃看着那首领,“死的随你开价、活的比死的贵三倍,这活的你还接么?”
头领思忖道:“我竟想不出还有谁值那么些钱。”
司徒岑道:“荣国府之富尽人皆知。我姓卫,是他们府上三爷贾琮挚友,曾与他一道在西洋打过红毛子!多少钱他都愿意赎我活人。不信你们只管派人问他去,他可巧来了蜀国。”
那矮子一惊,脱口而出:“你姓卫?!”
司徒岑奇道:“姓卫怎么了?”
高个子忍不住问道:“他姓什么?”
司徒岑愈发奇了:“姓卫啊!不是告诉你了?”
矮子思忖片刻,挥手道:“管他姓什么,横竖留不得。”
司徒岑忙对那首领道:“我活着便是钱,我死了必是祸。贾琮那小子决计不会让我白死的。他手下有个人最擅破案了。平素也忙的紧,我若死了、那人有再多活计也得撂下先查我的事。”
方才那个拿弩机的汉子冷笑道:“谁还怕他不成。”
倒是拿刀的说:“荣国府的太平镖局在道上颇有名声,这几年请了些高手甚是厉害。当家的说过,那家的镖莫要动。”
首领道:“荣国府还是莫招惹的好。燕国绿林一道,连盘龙山都不敢打太平镖局的主意。”
司徒岑点头似鸡啄米:“可不是!我本来欲上他们家雇个镖师,转念一想,蜀国颇为太平、跟着个镖师还费事,就没要。”
首领嗤笑道:“蜀国太平?你打哪儿听来的?蜀国何尝太平过?”
司徒岑面色微红——身为蜀王的亲儿子,又多年在外不知国中事务,他想当然以为蜀国太平。乃喃喃道:“我这几年都在岭南呢。蜀国竟不太平啊,早先挺太平的。”
拿弩机的叹道:“哪国都不太平,倒是岭南最太平。你还不如就在那儿呆着。”
司徒岑道:“也是,岭南少山。”
拿刀的道:“与多山少山什么相干?岭南从前不也遍地是蛮人么?自打王子腾过去了之后才渐渐太平的。黄泥山那些人最初不就是在岭南做买卖?前些年做不下去、让官府赶到江西去;江西这两年平匪,又跑来蜀国了。”
司徒岑皱眉,旋即做好奇状:“岭南的绿林买卖不好做么?”
拿弩机的汉子道:“自古官匪不两立。官府起来了,绿林自然没好日子过。唯有跑了。”
马队里头有人叹道:“蜀国正相反。施大人都跑了,绿林少不得兴旺。”
司徒岑问道:“哪个施大人?”
首领道:“少废话。”乃向那一高一矮道,“此人既与太平镖局有瓜葛,为着蜀国绿林道着想,还是留活的好。”
矮子口里叹道:“实在我等也不知他什么来历……”
他话未说完,拿刀的汉子一脚踢倒了司徒岑。耳听“嗖”的声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射了出去。首领冷笑道:“袖箭手艺倒是不错。”
矮子道:“各位,此人实在非死不可。你们是哪家的?交个朋友,日后好相会。”
首领道:“此人既如此要紧,不论死活都是一笔好买卖。我做不得主,须得带回去给当家的瞧瞧。”
司徒岑喊道:“大侠英明!有你这么英明的下属,你们当家的也必英明!”
拿弩机的上前拎起司徒岑甩手丢上一匹马。那矮子急了,与高的一同上前抢人,让拿刀的一人拦住去路。首领打了个唿哨,也不管那一高一矮如何,领着马队就跑。司徒岑坐在人家的马上没法子乱动,心中却是庆幸逃过一劫。
一行人翻山越岭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山寨,有人出来相迎。众人纷纷跳下马来,首领问道:“当家的可在?”
有个喽啰道:“那边庄子有人过来送信,说老太太、大太太又在玩上吊自杀。当家的没法子,赶过去了。”
首领嗤道:“都玩了几年了,还没玩够。有本事她俩倒是死一个啊!”众人哈哈大笑。
又有人问起司徒岑。首领道:“半道上劫了田老头的货,瞧意思当值不少钱。先关起来,等当家的回来再说。”下头的喽啰答应一声,欲带司徒岑走。
司徒岑急了,道:“敢问大王,那田老头是何人?在下的妻子说不得也在他手里。”
首领冷笑道:“女人?你放心,女人在他手里多半没事。”司徒岑还要讨价还价,两个喽啰扳过他的肩膀一拧,不由分说拖着走了。司徒岑使劲儿大喊大叫,没人理他。
喽啰丢了他到一间草棚子里头。那草棚子四面漏风,又没有被褥,司徒岑眨眼冻得浑身冰凉,只得蜷缩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有人进来丢了两捆稻草,喊道:“自己把自己围上,莫要冻死了不值钱。”司徒岑这会子又冷又饿,什么都顾不得了。僵着手解了半日方解开稻草,一捆铺一捆盖。乃深恨自己自以为是、白龙鱼服还不带护卫。也不知裘氏这会子如何、可遭了毒手不曾,遂泪流满面。这一日他也折腾的狠厉,不觉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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