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司徒岑打量了他几眼:“他都要出征了,他儿子岂能来你们这里读书?”
“怎么不能?家眷肯定不能那么早过去啊,少说得有个两三年吧。”
“两三年?!”司徒岑如瞧傻子似的瞧着他,“但凡卫若蘅人在外头打仗,他的妻儿必然为质留在吴国,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
“额……”贾琮张了张嘴。这等事本是常识,贾琮却是当真忘了。乃讪讪的摸着鼻子道,“那个……我没想到这一节。可有法子对付么?”
“没有。”司徒岑鄙视了他一眼,“他要带走那么多军队、火器,吴王再信他又如何?你们荣国府的人若是都离了京,且看燕王还信你不信了。”
贾琮皱眉,捏着下巴喃喃道:“还真不好办啊。圆圆在吴国念书肯定不如大佳腊知识面丰富。”
两日后,贾敘从福建乘渡船归来。柳小七旧年冬天便已回了京城;贾敘因手边有事没做完,拖到如今才回来。贾琮知道他们两口子多日不见,不敢太打扰,让他五叔五婶足足聚了三天才去。饶是如此,贾敘依然满脸不高兴。也不说他,只撂着脸子不吭声。贾琮凑在跟前打躬作揖拍马屁。这一招他打小使惯了,吕三姑只做没看见,也不帮着说好话,忙自己的去。她实在太久没见着丈夫了,并不走远,只在大案子前看文件,时不时瞧贾敘一眼。
贾敘方抬起头来瞄了下侄子:“有什么话说吧。”
贾琮嘿嘿两声:“五叔,京里头如何?”
“也不过那样。”贾敘道,“燕王得了秦、庐、楚三国给的颜面,心中痛快,已下令发配西宁王府和宁国府的人去北美了。”顿了顿,“看你的功劳。”
贾琮拍案叫屈:“凭什么看我的功劳!我跟他们府里又不熟。”
贾敘道:“同族同宗的,你说了不算。”贾琮瘪瘪嘴。半晌,贾敘又摇头道:“贾珍爷俩实在会作,宁国府竟精穷到了那份上。”
贾琮哼道:“贾珍就是个禽兽,怎么作死都不奇怪。燕王纵不抄了他们家,早晚穷死。”过一时又说,“可贾家的宗祠在东府呢。”
“嗯。宁国府贴了封条,那祠堂有日子没人看守。”
贾琮瞄了他一眼:“五叔在祠堂里头捣鼓了什么?”
“宗祠那院子是什么模样,你可记得?”
“五叔——”贾琮撇嘴,“我再糊涂也不至于忘了宗祠好么?”
“宗祠抱厦前上面悬了一九龙金匾,写的是‘星辉辅弼’四个字,为先皇御笔。”
“嗯嗯。您老能说重点么?”
“匾额后头藏了一副画。”
“啊?什么画?”
“南山积翠图。”贾敘道,“老皇帝赐给我老子的那座大玉山子的图纸。”
“啊?!”贾琮眨眨眼,“您老那么舍得啊,就白送给他了?”
“哪儿能啊。”贾敘懒懒的往椅背上靠了靠,“假的。”
贾琮呆了片刻:“您哪里请的做假文物师傅?靠谱么?会不会被发现是假的?”
贾敘胸有成竹道:“瞎子才会发现不了。”
原来,自打知道了大玉山子之用处,龚鲲便命人描了四五幅笔稿子出来,有真有假,皆请了高明的师傅做旧。上回贾敘要进京,龚鲲将这些画稿悉数送来给他,道:“保不齐用得上呢?”贾敘想着纵要用也不用这么些,遂带了一副真的一副假的走,就撂在他那小花枝巷的宅子里算是一步闲棋。
后宁国府查封,查出了他们欠下了一大堆债,拿后世的话说就是资不抵债。贾环想着终究贾演与自家老祖宗是兄弟,便求燕王给个方便、让荣国府出钱买下宁国府府内的物件。外头的庄子铺子他就不管了。燕王自然答应了。
只是贾蓉乃细作。他自己说知道的不多,冯紫英并不能全信,将宁国府内物件卖与贾环之前先领着人细细搜查一回。他的人都是高手,什么犄角旮旯都查,遂在贾氏宗祠那幅太.祖爷亲笔留下的匾额后头寻出了一副画稿子。
燕王大喜:“原来笔稿藏在宁国府!”立命人取装了先帝遗诏的盒子来。取盒子来一对,山势倒是像,人物儿有两处不同。偏那些机关孔洞就设在人物处。冯紫英赶忙请行家去瞧,果然是假的。
冯紫英想了数日也想不明白,既然盗走,为何还要放个假的在那儿?又把贾珍贾蓉提去审问,他两个全然不知道匾额后头有画!冯紫英丢下他们上荣国府去套话,贾政也什么都不知道。此事贾敘并未告诉旁人,故此贾环贾兰亦真的不知道。冯紫英不死心,不辞辛劳问了几位还活着的贾家老叔爷,没一个知道宗祠匾额背后藏了东西的。冯紫英反倒弄迷糊了。
贾琮听罢有不明所以:“五叔,你给他们个假的做什么?不如就给真的、将此事终了,多好。免得司徒磐一直惦记;如今还有太上皇和他私生子也知道了,这会子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贾敘横了他一眼:“没见识。眼下还不是给真图的时候,水越浑越好。”
贾琮鼓了鼓腮帮子,另起话头:“内什么,我想跟五叔商量件事。卫若蘅的儿子,能设法留在大佳腊念书么?连甄英莲一道留下更好。”
贾敘立时道:“眼下不可能。卫若蘅领大军出战,吴王须得留着他妻儿为质。”
贾琮一听便知道有戏,忙问:“那什么时候才可能?”
贾敘摇头:“什么时候都不可能,除非卫若蘅反了,咱们设法救他妻儿出吴。”
他两个说话声音皆不小,吕三姑在屋里听了个明白,乃道:“这等事还是让卫若蘅自己想的好。琮儿不是在劝他入伙么?他留着妻儿在吴国也是向吴王示忠;倘若没了这份心思,他自有法子带人走。莫忘了他还是太湖王五,使自己手下的水匪扮作什么外头来的绿林贼寇劫了人走就是了。”
贾琮“嗷”了一声:“五婶子,您老通透!”站起来就要走,“我跟卫若蘅商议去。”
“站住!”贾敘皱眉,“多大人了听风就是雨的。我还有要紧事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