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贼趁乱抓走林海贾维斯等人,抓到某座山寨之上关个一年半载,他又凑巧因为什么缘故救下你们。瞒天过海之计,在非信息时代极为有效的。”哼了一声,又问,“万彰既然化了妆,你怎么知道他是万彰?”
“我在井冈山上偷窥了他习武。”起.点含笑道,“身形与功夫路数我认得。”
“……”贾琮撇嘴,“你们这些奇怪的天才……”乃又搔了搔头,“不对啊,那个万彰,干嘛要跟我说实话?我问他何故杀我之时,他扯个慌他主公还有救。”
林黛玉道:“他既没杀成你,你一副早已猜到他主公是谁的模样,此人又是个狡猾惜命的。掐指一算,你只怕迟早要归入世子司徒岳下头的。大约,他回去之后要换一个主公了。依着他眼下的情形,跟着司徒岧也不过是在试探。乱世之中阴狠些的主公比仁义些的更易出头。”
林海又是一声低叹。
起.点扫视了一眼帐中众人,含笑道:“诸位可知道那山上领兵的是谁?”
贾琮懒洋洋道:“你既然这么问,那大约就是原天津总兵曹大通和原安远将军李国培当中的一个。倘若是曹大通的话未免好猜。听你这调子,当是李国培吧。”
起.点诧异道:“莫非三爷早知道这两位是司徒磐的人?”
贾琮道:“李国培显见是。当日他在京中所为完全是替司徒磐铺路的,被林姑父与苏先生搅了。曹大通大约是劫持了皇帝之后不知该如何收场,方投靠司徒磐的。”
林海大惊:“你说清楚!”
贾琮道:“旧年曹李刘方四将乱京师,头一个曹大通。他那时还不是司徒磐的人;而司徒磐当了多年的情报头子,事先挑个莽夫出来撺掇他铤而走险、帮着他抓住天子颇容易,事后诱拐他投靠自己也不难。曹大通抓了司徒硠去天津后,满朝文武被李国培困住。本来司徒磐有这两步棋就够了。偏环哥哥将姑父苏先生与我二叔救走,提前给京中通风报信,致李国培拥立大皇子之计不成。但司徒磐依然需要有人乱行拥立搅乱朝纲,他才能出来拨乱反正,故此又补上了一步棋,山东都指挥使刘侗。那老匹夫应当是被司徒磐以幕僚控制的,只是如今他派去的幕僚渐渐失宠,反倒是慧太妃派在太后身边的素霓姑姑得了刘侗信任,故此司徒磐这会子八成已丢掉了对刘侗和鲁国的控制力。而第四个,剑南节度使方雄,则是六王的人。此人彻底搅乱了司徒磐妙手窃国之计,以雄兵八万入京,捏着司徒磐本尊在手,帮着六王强行割据天下。至此,司徒磐已无力回天。”
林海闻言思忖半日,问道:“你早就知道?”
贾琮道:“当时也只是推测,许多事情都是后来分析的。司徒磐虽然厉害,其余六王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太上皇,他从小就占尽了司徒磐的便宜,司徒磐想对付他比旁人容易多了。”
林海叹道:“不错,贤王想对付他极容易。”乃看了看这群孩子,摇头道,“你们……你们那么早就……”
贾琮道:“此事您老一时半刻必难以接受,过些日子就好了。来日方长呢。”
林海摆手道:“你们让我安静会子。”
孩子们都应了,一个个鱼贯出去,杨二伯也出去了,只留下杨嵩在他帐中。
到了外头,众人又聚集去了林黛玉帐中。贾琮先问起.点:“你是跟着万彰来的还是早就跟上我们了,只在暗处没露面?”
“早就来了。”
“我说么,哪有那么巧,万彰一剑剁下来你就冒出来了。”贾琮摸了摸脖子,“多谢救命之恩。”
起.点瞥了他一眼:“三爷实在太有失防备了些。万彰就是算准了你这性子。”贾琮谄笑了几声,不言语。
黛玉乃问道:“既然早跟上了,怎么这会子才露面?”
起.点道:“我瞧林大人有些着急,越性让他更急些才好,免得他总惦记着救太上皇。”
众人忍俊不禁都笑了几声,黛玉啼笑皆非,摇头道:“何至于此。既这么着,太上皇委实在那山上?”
起.点道:“八成是。井冈山上根本不是山匪,就是一座朝廷官兵营寨,守的极严密,寻常人进不去。李国培此人,当年决计是大材小用了,少说可为一方大将。山上有一处小院子守得密不透风,想来也唯有关着他了。我实在过不去,不然可以顺手弑君。”
贾琮拍手道:“管他呢,本来就为的是了却姑父的心事。既这么着,再等几年吧。一点子小心事悬着也好,老人家不能过得太顺心,得有点子牵挂才行,要不容易得老年痴呆。”
黛玉笑骂“信口雌黄”,又道:“本以为这两日交战是因为他们想给我们一个救命之恩,如今看来,此恩怕是不肯给琮儿的。难怪来了那么多兵卒,不抓到我们不罢休。”
起.点道:“昨晚我也悄悄跟着兄弟们去了。他们杀入敌营之时,许多精兵护送着什么人从大路逃走,离得太远我瞧不清楚模样。然而昨夜混战之中显见是没有万彰的。依着他的功夫,若有他在,咱们不会不折损兵卒。”
黛玉道:“他既是高手,必得护着主子了。肯将他派离自己身边,琮儿,人家极看得起你。”
贾琮瘪瘪嘴道:“我犹豫要不要杀掉他。横竖我们不知道他是万彰,以为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刺客。”
黛玉思忖道:“这会子若杀了他,会不会愈发将司徒岧惹急了?如今要紧的是先回台湾府去。你着急收拾司徒岧么?”
贾维斯道:“不用着急,燕王自然会收拾他。”
贾琮撇嘴道:“那是他儿子,还是他很喜欢的儿子,再怎么收拾也看得见。你瞧当年大皇子在太原府作恶多端民怨沸腾,并暗杀了朝廷大员,还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我不甘心,那小子想要我的命呢。”
起.点道:“司徒岧你们不用担心,贾五爷在京中呢。”
贾琮“嗷”了一声蹦起来:“对啊!有五叔呢!他那点子段位在五叔跟前不够他老人家一指甲盖子弹的!”乃欢喜得在帐篷里转圈子,“有叔叔的孩子真幸福啊真幸福……”又拍掌道,“我这就写信去!周大姐带着鸽子的!”拔腿就往外跑。
黛玉忙喊:“回来!忙什么?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贾琮嘿嘿笑着摩拳擦掌:“不好意思,想到上头有人就兴奋。”
黛玉瞪了他一眼,向众人道:“大伙儿看,万彰如何处置妥当?”
思忖片刻,贾维斯道:“万彰咱们就不审了,也别替他洗脸拔胡子眉毛,横竖咱们不想知道。他对司徒磐实在要紧,有了他在手,平安无碍走到广州总是可以的。”
众人面面相觑了会子,贾琮指着他道:“你们听听!这就是举世公认的老实人贾维斯!这馊主意比我还馊些!”遂哄堂大笑。
林黛玉传令下去,命兄弟们拔营起寨。那个扮作儒生的刺客,队里的军医替他简单收拾了伤口,五花大绑撂于一匹马上,走在最前头。贾琮在他头发上绑了一张大大的糙纸整个垂下去遮住脸,上头写了两个大字:人质。
收拾上路前,他拿炭笔赶着给京中的贾敘写了一封信,信中极尽无辜委屈之能事述说这几日的遭遇。因他们不预备审问万彰,也无法确定幕后之人是否为司徒岧,横竖有贾敘查去。